齐国已经成为了过去,金陵如今的主人是大秦。
李昭不是姜宁贤。
类似齐国朝野那般凶狠的恶斗,在秦国不会上演,起码现在不会发生。
李昭不经意的瞥了范硕一眼。
范硕心中一动,缓缓行礼道:“启禀陛下,陈禄、宋俊两位将军,臣素来熟悉;这两人向来忠于朝廷,忠于陛下。臣相信,两人应是无心之举,绝不至于有谋逆之心。”
陈禄不禁有些感动。
他刚才一副要吃了范硕的样子,没想到范硕会帮他说话。
作为紫薇阁首辅,范硕的话自然分量不轻。
一些人很快联想到,范硕说的这些,是否代表了陛下的看法。
沈宁、褚子清、龚逸、柳思行等人,纷纷为陈禄、宋俊求情。
朝堂风向,旋即一变。
李昭轻咳一声,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知道,皇帝即将对此事下最终的结论。
“陈禄、宋俊两人,每遇战事,皆奋不顾身,浴血冲杀,为我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若说他们有谋反之心,朕是万万不信的。”
听到皇帝此言,陈禄、宋俊热泪盈眶。
“然,二人此次毕竟触及国法。朕意,免去爵位,收回所有赏赐的田地;允其戴罪立功,仍在军中任职。”李昭扬声道。
此判罚完全可以接受,天下尚未一统,二人还可带兵打仗,依然有机会立功。
陈禄、宋俊不断磕头谢恩。
李昭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朕罚你二人,在一月之内,把《大秦律》上每一个字都背下来。”
陈禄、宋俊脸色一苦。
上面几万个字,每一句都背下来,实在是要他们老命。
两人不敢反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沈宁等军中将领,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李昭即将宣布退朝。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礼部尚书冯宁突然道。
“何事?”
“臣仍认为宋俊有谋反之意,不能就这么算了。”冯宁道。
不少人心中有些许不耐烦,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该骂也骂了,该罚也罚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连范硕、龚逸等人,也有些不爽。
宋俊气的牙痒痒。
心中恨不得将冯宁大卸八块。
宋俊想不通,看冯宁这架势,一定是盯上自己了,老子到底哪点得罪他了?
褚子清心中泛起嘀咕,不应该啊?冯宁不是传统的文官,他是昭武军出身;因在战场上重伤致残,这才被迫离开军中。
按理讲,立场上应该更亲近军方。
冯宁无视众人异样目光,缓缓道:“宋俊有三女,分别和韩志远将军、马彦斌将军、刘浩彦将军之子,定下了婚约;他身为武将,掌有兵权,却四处和其他武将联姻。其心叵测,不可不察。”
大殿内,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那些本想帮宋俊说话的人,皆默然不语。
李昭一脸的无所谓,哈哈一笑,“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冯卿多虑了。”
见皇帝如此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冯宁不再说什么。
秦国对军人向来重视,难免让有些人变得无所顾忌。
战时、闲时,完全是两幅样子。
私自将甲胄带回家的,不仅是陈禄,其他人也做过。
甚至有的更为过分。
比如偏将刘昇,为了翻修府邸内花园,不请工匠,却从军营中带走了一百名士兵。
王峰与他人争风吃醋,为了报复对方;带了几十名骑兵,在别人府邸内肆意践踏。
诸如此类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禄、宋俊被罚一事传出去后,众人匆匆把盔甲或其它军械,送回了军营中。
不仅如此,担心无意中触犯律法,纷纷翻看起《大秦律》。
李昭放出话来,以往的事,既往不咎;但若再犯,严惩不贷!
察觉皇帝动真格了,众将惊恐下,行为明显收敛许多。
一时间,军中风气焕然一新。
各种乱象,销声匿迹。
然而,在一些聪明人看来,相比私藏甲胄,冯宁最后的那句话,才是真正的重点。
沈宁朝会后回到家,立刻解除了长子和石艾之女的婚约。
陈哲三妹,原本打算嫁给史牧幼弟;两人心照不宣,同时解除了婚约。
高级将领之间,不允许联姻。
大秦对此没有明文规定,皇帝也从没说过之类的话。
但政治有他的潜规则。
必须明白,哪些事情会触及政治的底线。
这日,忙碌完户部的事情,刘雨泽准备返回府邸。
据传言,杨明升年底会进入紫薇阁;等他走后,刘雨泽有可能接任尚书一职。
一想到此,刘雨泽心情更加愉悦,步伐更加轻快。
在宫门外,凑巧遇到了褚子清。
“见过褚大人。”刘雨泽行礼道。
褚子清微微一笑,“正好我也要回去,不妨同行。”
两家府邸相距很近,偶尔会结伴同行。
刘雨泽进入褚子清的马车,两人相聊甚欢。
无意中,褚子清聊到陈禄一事,“你发现此事,可算是为朝廷立了一大功。”
“哈哈,卑职本来不会经过陈府,也是偶然听到的。”刘雨泽笑道。
“哦?此事倒是有趣,你不妨细细说来。”
“卑职那日正在附近闲逛,听到身后有几人,谈及陈禄府邸内正在搬运盔甲,据他们所说,陈府不止搬运过一次;卑职于是跑过去一看,这才确认了此事。”
褚子清眸底闪过一抹异色,“确实蛮巧的。”
下马车后,褚子清面色淡然,不自觉的望了眼皇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