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转过头,望向原本正在搬东西此刻却都停下动作的众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表情各异,有的满脸疑惑,眉头紧锁,似乎在揣测接下来的局势发展;有的则面露焦虑,目光急切地在程乾和阿陀之间来回移动;还有的一脸无奈,低垂着头,手中还紧紧抓着尚未放下的粮食袋子。
他心里清楚,如果此刻自己心软,将粮食留下,那先前在众人心中树立的良好形象就会崩塌,往后这队伍也就不好带了。
然而,要让他完全无视眼前的情况,他又着实于心不忍。
一时间,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与挣扎之中,脸色也随之阴晴变幻。
程乾紧紧攥着拳头,指关节由于用力过度而泛白。
阿珠见程乾难为的样子,上前轻声说道:“程乾,咱们做事凭良心就行
程乾咬了咬牙道:“阿陀、飒马,你们要清楚,你们是俘虏,我可以杀了你们俩,然后再把粮食搬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也变得冰冷无情。
阿陀和飒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阿陀强装镇定,大声说道:“你要是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好一个报应!你们掳走我们寨子里的姑娘强索我们寨子一半粮食时可曾想过报应,可曾想过我们寨子里的人也会饿死?”程乾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
阿陀和飒马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但阿陀仍倔强地说道:“那也是我们土司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程乾冷哼一声:“奉命行事?那你们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我也奉龙吉土司的命令将粮食财宝搬走!”他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阿陀双手握着拳头,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嘴里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飒马瘫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不过……”程乾突然开口,声音拖得长长的,众人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阿陀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不过什么?”
程乾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过,阿陀,我要你效忠于我,做我的‘噶西’!我可以考虑留下一半的粮食给你们寨子的人过冬。”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阿陀,眼神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那目光好似两道锐利的箭,直直地射向阿陀,让他无处可逃。
“什么,你竟要我这个高贵的黑彝给你这个白彝当奴隶?”阿陀暴跳如雷,他的吼声在洞穴中回荡,震得洞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愤怒使得他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扭曲,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骨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而出。
程乾却依旧神色冷峻,不为所动,“如今局势已定,你没得选择。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飒马心急如焚,再次用力拉了拉阿陀的衣角,声音带着颤抖和哀求,“阿陀,别意气用事啊,咱们寨子的老人和孩子还指望着这些粮食活下去呢。”
阿陀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边是作为黑彝的高贵尊严,一边是全寨子人的生死存亡。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做我的噶西,我这个很民主的。但粮食一粒都不会留给你们寨子,你们就等着在这个冬天活活饿死吧。”程乾双手抱胸,表情冷漠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仿佛眼前的阿陀和飒马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阿陀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愤怒地瞪着程乾,“程乾,你怎么能如此狠毒!我们的寨子里的妇孺从未主动招惹过你们,这一切不过是土司的命令,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变得嘶哑,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程乾突然怒吼道,他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他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阿陀身子一颤,眼中的愤怒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痛苦,“可……可我们又能如何?我们无法违抗土司的命令。”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在寒风中瑟缩的落叶,“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土司的权势如同压在我们头顶的巨石,我们根本无力反抗。程乾,你难道不明白这种无奈吗?”
程乾怒目而视,“无法违抗?那你们就该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价!你们的顺从就是罪。”他向前迈了一步,强大的气势压迫得阿陀忍不住后退。“因为你们的不敢反抗,我们寨子失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那些被掳走的姑娘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你们有想过吗?你们的沉默和顺从,就是对罪恶的纵容!”
阿陀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我们也不想这样,每次执行那些命令,我们的内心也备受煎熬。可是,一旦反抗,我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甚至会被处死。”
飒马在一旁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程乾大哥,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阿陀却挺直了脊梁,“程乾,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向你低头。但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放过我们寨子的人,他们是无辜的!”
这时,阿云在程乾身后喊道:程乾兄弟,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把粮食搬走,让他们自生自灭算求了!”
““随你便好了,你们寨子里面的妇孺本来有五成活命的机会将会因为你现在这可笑的坚持而彻底丧失。”程乾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冷漠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无情和决绝。
阿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摇晃了几下,仿佛遭受了一记重击。他的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程乾冷笑一声,“残忍?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是你们先挑起的事端,就该承担后果。”
阿陀跪了下来,他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他低着头,声音颤抖着说道:“我答应你,程乾,只要你能给我们寨子留下一半粮食,让妇孺们能熬过这个冬天,我愿意做你的‘噶西’。”他的肩膀微微颤抖,那是尊严被碾碎后的痛苦表现。
程乾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阿陀会真的下跪妥协。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记住你的承诺,阿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