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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章 库斯

    杀完猪后,兴满大爹挽起袖子,神情庄重而专注,用那把还沾着猪血的刀小心翼翼地将猪的胆、胰、尿泡挖了出来。他的动作沉稳而熟练,每一个步骤都显得格外谨慎。

    随后,兴满大爹将这些珍贵的内脏轻轻放入一个精心准备的托盘里。托盘上事先铺好了一层新鲜的绿松毛,仿佛是为了给这些祭品提供一个自然而纯净的安放之所。

    然后乌萨的阿爹双手捧着托盘,步伐稳健地走到祭坛前,然后怀着无比的虔诚,将托盘稳稳地放置在了祭坛之上。

    年猪的胆、胰、尿泡用来占卜,预示主人家的吉凶,其中猪胆饱满色泽好,胰平展无缺陷,尿泡丰满则意味着来年人畜兴旺,家人安康,粮食丰收。

    占卜过后便是全族人齐心协力忙碌的时刻。

    男人们纷纷挽起衣袖,拿起锋利的菜刀,围聚在猪肉旁,开始将其剁成一大块一大块的。

    他们肌肉紧绷,臂膀有力,每一刀下去都带着十足的劲头,剁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气中奏响了一曲独特的劳动乐章。

    而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有条不紊地负责清洗各类器具、打扫居所除尘。

    有的拿着扫帚仔细清扫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一丝灰尘;有的在水盆边认真清洗着衣物和餐具,水花四溅,却丝毫影响不了她们专注的神情。

    还有一些则在院子里忙碌地堆柴剁,以向祖先天神展现他们的勤劳。

    彝族新年,在彝语中,传统新年被称作“库斯”,其基本含义显然是过新年。

    从文化的深层涵义进行深入探究,“库”所蕴含的“转回”之意,实则是一个关于时间的精妙概念;“斯”所表示的“新”,乃是一种充满活力的动态概念,象征着从初始原点重新启程。

    在更为深邃的层面,“库斯”所代表的时间概念,它既是当下这一年的圆满终结,也是即将开启的下一年的全新。

    这一独特的时间节点,承载着彝族人民对过去岁月的回顾与总结,以及对未来日子的憧憬与期待。

    但是,“彝族年”本真的文化含义远不止于此。

    它是以丰富多彩的民俗活动形式,对彝族源远流长的文化实体进行了全面而深刻的整合。

    从心理愿望与历史渊源的独特视角出发,“彝族年”不单是对丰收的热烈庆祝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殷切渴望,更深刻地展现了彝族人们对祖先的崇高敬爱以及对祖先历史的深沉怀念。

    彝族年起源于古代彝族先民的祭祀活动,汉人文献中关于彝族年的最早记载可追溯至唐代。

    南诏时期骠信的《星回节》中有“不觉岁月暮,感极星回节。元昶同一心,子孙堪贻厥”的记载,生动地描绘了当时人们对星回节的感慨与重视。

    五代的《玉溪编事》中同样记载有:“南诏以十二月十六日为之星回节。”

    彝族新年为期3天,头夜叫“觉罗基”,过年第一天叫“库斯”,第二天叫“朵博”,第三天叫“阿普机”。

    “觉罗基”那夜,程乾和力满一堆人围坐在火塘边。

    火塘中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温暖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

    力满热情地为大家介绍程乾:“各位兄弟,这位是程乾,他可是个有本事的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壮、嘴上有颗痦子的男子却一直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程乾,他皱起眉头,粗声粗气地说道:“力满,你可别随便带个不知底细的人来,咱们这儿可不欢迎没真本事的。”

    力满赶忙说道:“阿卓,你别这么心急。程乾兄弟确实有能耐,之前帮了我们不少忙。”

    阿卓冷哼一声:“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程乾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兄弟,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不过,真本事可不是靠嘴说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阿卓撇撇嘴,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另一个男子打破了沉默:“好了好了,大家别争了,今天是‘觉罗基’,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火塘边的人们又开始热闹地交谈起来,可阿卓还是时不时地瞥向程乾,似乎在等着看他出丑。

    过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唱歌跳舞,欢快的旋律响起,人们纷纷起身,手拉手围成圈。程乾也被力满拉了进去,他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就融入了其中。

    然而,阿卓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丝不屑。

    当大家跳得正欢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力满和程乾等人赶紧出去查看,原来是其他寨子的人在寨子口闹事。

    阿卓见状,立刻冲了上去,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家伙,竟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

    那几个人毫不畏惧,反而挑衅起来。眼看双方就要动手,程乾急忙喊道:“大家先别冲动,问清楚情况再说。”

    可阿卓哪里听得进去,他挥起拳头就朝对方打去。另一个寨子人也不甘示弱,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程乾见形势不妙,迅速观察了一下局势,发现外族人虽然凶悍,但配合不够默契。他趁着混乱,巧妙地避开攻击,然后找准机会,一个侧身将其中一个外族人绊倒。接着,他又顺势夺过另一个外族人手中的木棍,几招下来,成功地制服了几个闹事者。

    力满和其他人都惊呆了,阿卓也瞪大了眼睛,心中对程乾的看法有了些许改变。

    回到火塘边,阿卓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程乾说道:“兄弟,刚才是我不对,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

    程乾笑着说:“大家都是为了寨子好,以后互相多了解就是了。”

    一个瘦小、贼眉鼠眼的年轻人怪声怪气道:“阿卓,这个汉人不怀好意,他刚刚出风头,我看呐,他肯定是要和你争夺阿珠。”

    阿卓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又转头看向程乾,目光中充满了敌意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