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一步踏空,自悬崖之巅跌落,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停止。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他紧紧闭上双眼,本能地伸出双手,却只触及了一片空洞的空气。
悬崖上的狂风在他的耳边呼啸,如同低沉的嗓音在耳语。
身体在重力的无情拉扯下,仿佛被无形巨兽的獠牙紧紧撕咬,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绝望吞噬之际,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自体内涌现,如同电流般流遍全身。
程乾惊讶地察觉到,他的身体并没有如他所料般狠狠撞向地面,反而像是在穿越一层神秘的薄雾,感觉既轻盈又充满了生机。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他竟然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这里的天空是一片深邃而明净的蓝,白云如棉花糖般轻盈,悠悠飘浮在群山之间。大地则呈现出一种苍凉而荒芜的气象,山峦起伏,却鲜少有参天树木,只有零星的藤蔓和灌木点缀其间。远处,一座座巍峨的山峰耸立,苍翠欲滴,直插云霄。
这根本就和哀牢山那时的景象不同。
程乾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又狠狠地拧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他确信这一切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他站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明明是从悬崖上坠落,为何却能毫发无伤?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死后世界?
他开始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迹,但四周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悄然升起,但他心里明白,此刻的他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平复心绪,他盲目地行走着,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条小径这条小路,荒草高耸在两旁,明显就有人们走过的痕迹。
程乾不知顺着小路走了多久,他忽然看到前方有两股烟升起。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欣喜。
他加快了脚步,不久映入眼帘的是两座瓦房,由石头黄泥堆砌而成。瓦房上方不断飘着炊烟。
程乾心里疑惑道:“都2014年了,竟然还有这种房子?”
他嘴里咽着口水,走了那么久,又渴又饿又累。
他走瓦房前,看到一个身穿蓝色的马褂,头包着白色的头巾的老人坐在屋前劈柴,黝黑苍老的面容略显沧桑。
程乾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老倌,你好。?说着程乾还把手递上去,想要跟着老人握手。
老倌放下了劈柴的木斧头,弯着腰站了起来,混浊的双眼略显慌乱。他局促不安的将双手在自己马褂上擦了擦。然后才跟程乾握了握手。
程乾跟老人握手,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老人手掌上那硬硬的后茧子,粗糙龟裂的掌面和长满乌黑老人斑的手背让心里感叹,不管什么时候,劳动人民终究还是最苦的!
“大人好!这跌是滇省东川府!”老人恭敬的回答程乾的问题。
听了老人的回答后,程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在老家,还在老家!
但他突然想到“东川府”,他的心里震惊了!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严重关乎他生死的问题。
他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东川府?”
“对!对!这跌就是滇省东川府!”老倌忙点头回道。
程乾顿时目眩头晕,感觉天旋地转!
因为1913年后,东川改府建县,设东川县。新中国成立后,1989年撤县建市,成立了东川市。2011年后,撤市并入昆明,成立了东川区。
“东川府”,那是清末的时候的称呼啊!东川因为铜矿资源丰富,才被清政府开府建牙设立东川府。
程乾咬着干燥的舌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老丈,现在是何年月?
“光绪十八年!”老头疑惑的回道,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人。
程乾顿时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耳旁残留着老头焦急的呼喊声。
不知过了多久,程乾被一股刺鼻的中药味熏醒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土灶,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俏影在灶旁忙活!
程乾双手撑起,坐了起来。昏迷前没有防护的摔伤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那个蓝色的俏影听见了程乾的痛呼,快步跑了过来。
“你醒了噶?”柔柔的方言像一股蜜水化在了程乾的心头。
程乾呆呆地看着这个眼前这个盘着乌黑油亮的头发,插着银制簪子的美丽姑娘。
姑娘看着程乾呆呆的样子捂着嘴“噗嗤”一笑:“你可真是个呆子!”
程乾看着这个眼前取笑他的小姑娘。她的肤色如同细腻的陶瓷,透着健康的光泽。双眼明亮如星,闪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眼角微微上扬,眼睫毛浓密,犹如两把小扇子,轻轻扇动着彝语中的温柔。
见程乾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小姑娘也脸红了,两边戴着银耳环的耳垂犹如樱桃般红艳。
小姑娘低着头操着生硬的汉话道:“阿爹,去给你采药去了。你多休息一哈。”
程乾丈二摸不到头脑,自己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这个小姑娘怎么还会脸红啊?
于是他虚弱的说道:“谢谢你,小姑娘!”
小姑娘揉了揉程乾的脑袋生气的叫道:“你个小鬼,你要叫我姐姐啊。”
程乾道:“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小姑娘你也不生点数,喊我叫你姐姐!”
那个姑娘直接拉起帘子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了面小铜镜,她小嘴一撇道:“你毛给我摔烂噶!”
程乾刚开始不知道这姑娘递给他个铜镜是啥意思?后来他明白了。
他拿起铜镜,仔细端详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容貌俊朗,气宇轩昂,唯一不足的就是两眉之间略显青涩。
程乾的手指微微颤抖,宛如风中摇曳的柳枝,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凝神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而那镜中之人,亦以同样湿润的目光,深情而哀伤地凝望着镜外的程乾,宛如两个灵魂在无声中交相辉映。
“你不要个我的镜子打烂噶,打烂了我要你赔一个新的个我。”小姑娘见程乾那么的激动,害怕把她镜子弄坏。
程乾对她置若罔闻,一只手紧握着镜子,另一只手则有力地在自己脸上来回扯动。随着程乾心中的释然,欢快的笑声伴随着泪水悄然滑落。
原本苍老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年轻时的容颜。
他在心底暗道:“爷爷,父亲,鲍勃爷爷谢谢你们保佑我。
外面的门突然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了程乾昏迷前的老人,还有一个看起来15、16岁的男孩。
老人将手中的药锄放在了门后面,男孩蹲下将背后的竹编背篓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