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对韩青禹行为逻辑的判断,担心飞行器再被扛走,没有办法做出追赶和堵截,大尖指挥方面干脆把剩余的全部梭形飞行器自毁了,300多架。
因为实在无法忍受那只撞不死的虫子一直不断的骚扰,造成牵引场的持续不稳定,它们无奈缩小了源能场的范围。
这些都是人类所不清楚和不明确的,包括韩青禹也一样。他只是以为自己终于怼赢了,然后准备收获眼前巨额的战利品。
然而,刚刚,后方含泪看不下去的蔚蓝指挥官们,派出了援兵……
颜福文今年19岁,来自第四军狂澜小队,是一个年轻但是资质出众的农村娃。他听说韩青禹好像也是农村娃,所以感觉一直有些亲切。
不过同龄天才之间,崇拜肯定是说不上的,一方面确实很佩服,但是另一方面,总还是憋着一股心气,想着以后努力不能输。
作为主动应命的四十名援兵之一,颜福文是做好牺牲的准备来的。
下方就连指挥官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一次次平地掀飞。大概猜测:那里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其实这个外围源能场没准真的可能对进攻造成什么影响和阻滞,但是现在毕竟它已经后退了,所以暂时谁也无从考证。
这一刻,颜福文和他身边的每个人一样,抱着受重伤甚至死亡的决心,毅然冲进韩青禹刚被掀飞出去的雪坡范围……
因为既然韩青禹这样一个能硬扛红肩斩击的人,都一次次被掀飞,吐血,他们大概率扛不住。
然后,他们就茫然愣住了,“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啊?”
“所以,是陷阱已经被他成功破坏了吗?!”
“你看他这一身的血。”
增援的蔚蓝战士们刹车站住,集体懵了一会儿,因为没接到后续命令,却看见积雪里的金属块了,就条件反射地顺手捡起来。
“G,这也有一块……”
“我这也有。”
“……”韩青禹现在很难过。
搞什么啊?你们特么,是上面派来跟我抢金属块的吗?!而且一下来这么多人!
这些战士捡了金属块肯定都是要上交的,但是韩青禹捡的……不交。所以他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也在捡金属块。
抬手把脸一捂,韩青禹弓身绕开人群,在一块冰岩的掩护下,一头扎进积雪里,开始拼命翻找。
他其实可以通过冰雪直接吸收,但是那样并不能吸收太多,而且眼下不是战斗状态,这样去做,未免也太浪费资源了。
最终,韩青禹和吴恤、锈妹加在一起,捡了34块。
跟以前比起来,好多!超级多!可是想想另外那被捡走的200多近300块,又是一阵心如刀割。
过分了啊。收起来金属块,贴身放着,韩青禹躺在雪窝里,一边愤懑,一边听锈妹小声说她刚才被高纯度源能整个包裹的感受,听到她说她实力可能进步了一点……
“那就好。”韩青禹总算得到一点安慰,正打算坐起来。
突然,“嗵!……嗵!嗵……”
巨大的,如同山脉脉搏跳动的声音,从后背传来,直透心脏……韩青禹怔住了,那是金属块的源能涌动。
如果那确实是一块金属块,它得多大啊?!
转头看了看位置,有可能在大尖主舰下方的山体里。但是好像不很深,说不定就在船底……那就,搞它。
“青子你……”吴恤看见韩青禹突然开始挖地。
挖地的话,我有铁钎啊。因为在1777驻地凿过山石,盖过房子,吴恤现在对于把病孤枪当做铁钎用,已经很习惯,很自然而然了。
“帮忙啊,你们俩。”一个人挖太慢了,韩青禹想着等挖差不多了,再让吴恤和锈妹先走,他对自己扛揍的能力和逃跑的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病孤枪直接轰进冰岩,轰破土石。
此时时间,已经是8月27日晚,十点多钟。
环形阵地下方,约400米,一具黑甲大尖被击杀,倒地开始自毁。卢成中迅速伸手,抓了曹的肩膀一把,把他向下扑去的身形扯住,拽回来。
“好了,止一下血。”感觉到手上的挣扎,卢成中加了一把力,同时厉喝了一声,“我说好了!”
曹终于被镇住了,回头看了队长一眼,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
“回去止一下血,我看差不多该准备进攻主舰了。”卢成中说完回身朝上方环形阵地走去。
感觉到身后曹的脚步跟上来了,就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你这样打法进步很快,总是让自己陷入生死瞬息间的战斗,任是谁都会进步很快。但是如果你现在死了,我会觉得可惜。三年内,你就会到顶级……以后,等你成长成熟的那天,长刀一定会因你而骄傲。”
“嗯。”
“不得不说,你是那种天生的战士。”
“是吧?嘿嘿。”
“笑个屁啊,别得意,先有一天砍赢我再说吧。”
月光淡淡的雪坡上,老队长领着他年轻的兵,一前一后向上方走去。
此时,下方战场的厮杀声,已经非常稀疏了,同时因为山顶巨舰蓝光的收束,变得月光凉白,能见度也降低了不少。
一面雪坡上,二十多名战至最后的蔚蓝战士,正在追逐一只受伤的大尖。
他们是第六军第472小队,他们的队长,叫方重。他们曾经在“发声”行动中和1777交换过目标,但是今晚,哪怕再怎么艰难和危险的情况,他们也没有犹豫退缩过。
“不追了……停了吧,大家……追不上了。”方重站住,弯腰把刀拄在地上,艰难地喘息,说:“差不多了,这具上去也是送菜,别追了,兄弟们。”
雪坡上,战士们纷纷站住了。
但是仍有一个身影,拎着刀,在大尖身后埋头奔跑。
“武炼……武炼!别追了。”战士们一起大喊。
“武炼!”
终于,他们把那名叫做武炼的年轻战士喊住了。
武炼在高处站住,顿了一下然后转回身……视线有些模糊,声音有些无力,他茫然地问:“不追了啊?打完了?我们,已经赢了啊?”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在月光下看清楚武炼胸口那两道深长的伤口,以及他满身的血。
武炼问完了……看着大家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前倾,栽倒在地上。
“武炼!”
472的人全都扑了上去。
“武炼,武炼……你醒醒。”方重蹲在地上,抱着他,不断地喊着,想要用手去拍他的脸,却怕自己颤抖的手,不经意用力就重了。
“我……都不知道打完了,嘿。”武炼睁开眼睛,说话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鲜血已经浸透他全身。
“草,我好像回不去了。”他抬头对大家说。
所有人沉默,有人流着眼泪把头偏向一边,有人在啜泣但是拼命忍耐,有人试着想去按住武炼身上的伤口,但是那伤口太深太长了……
“别按了,按不住的,微微姐。”
“不会的,不会……”女班长拼命摇头,不肯撒手,血从她的指缝间一直往外涌。
“我梦到过娶你回家。”
上等兵武炼说完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呼吸。
一个叫做武炼的普通战士,不会再回去了。他喜欢过队里一个叫做微微的女班长,梦到过娶她回家,从来没有人知道。
这一夜不管是华系亚、印德度、不丹、墨西哥……精锐小队还是普通战士,很多人,不会再回去了。可能有人在等他们回家。
可能他们想带回家的人,还不知道。或者知道了,还来不及答应。
至此,环形阵地下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战地军医们正在四处奔走,因为失去蓝光而变得昏暗的冰雪战场上,无数身影,坐下来,躺下来。
有人点了烟。
有人在四处寻找他们失踪的战友。
有人靠坐在一起,支撑着,小声说话。
劳简在点人……
温继飞和贺堂堂、刘世亨找到他们,报告归队。
环形阵地上,指挥官们已经开始布置最后对主舰的进攻。
精锐小队全体在更换源能块。
这最后一战,普通战阵不会再加入了。
“主舰的情况不清楚,只能用超级战力开路,然后……”
“报告,第九军白色板擦,战力保存完整,请战第一梯队强攻!”
“廓尔喀人从不避战。”
“……”
各种语言,各种讨论和请战的声音,让环形阵地周边有些纷乱,嘈杂。
突然,说话的人顿住,因为有隐约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下方刚才已经沉寂的战场,有歌声从夜色中传来。
“我有锋刃,解旧袍从戎,
击楫中流,挽泱泱大同。
古今兆数男儿,其中多少丈夫?
碎首黄尘,于天穹勒功,
自死至今,热血犹殷红。”
那是华系亚方面军的军歌,但其实,每个国家蔚蓝方面军都有同一个曲调的军歌,所以他们也用哼唱在和。
“我有红缨,可以缚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