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尘觉得有点可惜。
能给召唤兽取名叫“富贵”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可见这马家少爷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只可惜,他是个噬魂者,不然,高低要和他做朋友。
……
识海女子:“要是我,早就和他做朋友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噬魂者。有趣就行!”
陆星尘:“那是你!我是镇魂师!怎么可能和噬魂者做朋友?”
识海女子:“你们白目人就是规矩多!无聊!“
陆星尘一愣:“你不是白目人吗?”
识海女子:“不告诉你!”
……
“富贵”那只沙皮狗,朝着陆星尘伸着舌头。
它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身上层层叠叠的褶子,好像一圈圈救生圈。
这棕色的狗子淌着口水,那眼神仿佛是将陆星尘视作了一块鲜香的美肉,让陆星尘满心不悦。
……
识海女子又来插科打诨:“你可不就是一坨肉吗?修为这么低,放着圣阶宝器都用不全。”
陆星尘面色不悦:“你不要老是跑出来影响我的心情好吗?”
女子娇媚称好。
她明显感受到了陆星尘对自己的态度趋向缓和。
……
当下,眼前。
坐在陆星尘对面的马少爷笑着把鸭舌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言道:“哈哈,忘了告诉你,但凡喝了我咖啡的人,全都被我家富贵给咬死啦。”
陆星尘想到身后站着仙圣境的苏如霜,恐惧之心稍减:“哟,照您这么说,您家咖啡价格不菲啊?”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方才提及高亮对付的,海眼封着的,皆为同一老物件。依他所言,那老物件便是富贵咯?可这狗子瞧上去不过是普通家犬,着实瞧不出有何厉害之处。”
然而,既然召唤兽已然现身,那也唯有硬着头皮迎敌了!
陆星尘口中轻声念起剑诀:“如影随形,探察敌影虚实;闪现遁形,抵御虚空如壁,探影、遁空,双剑何在?”
伴随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传送门徐徐展开,周身缭绕绿色气焰的探影剑自门内缓缓浮现。
接着,他驱动魂气,驱使长剑探影朝着富贵疾射而去。
富贵依旧伸着舌头,满脸慵懒之态,全然未将袭来的长剑放在眼中。
就在探影的剑尖距它仅毫厘之遥时,马俊辉猛地一声大喝:“花开富贵!”
刹那间,满身赘肉的富贵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踪。
再眨眼间,沙皮狗的爪子已距陆星尘的面庞仅数厘米!
这速度竟比以速度见长的探影剑还要迅疾!
陆星尘赶忙强提魂气,将遁空剑召唤而出。
遁空剑的气盾刚刚成形,便与狗子的利爪发出一阵刺耳的剐蹭之声。
富贵在气盾周遭不断地消失、出现、消失、出现,利爪的剐蹭之声连绵不断。
幸而陆星尘全身被气盾笼罩,否则定然会被这狗子抓得遍体鳞伤。
陆星尘将探影召回,使之成为自己的援护。
但凡富贵一显形,探影便会疾冲过去,却每每都慢上半拍。
眼见富贵未能占到便宜,马俊辉当即变招,一声“富贵逼人!”令下,富贵瞬间裂变为两只一模一样的沙皮狗。
……
识海中的女子:“有意思了!这狗子不简单,这是法则之力了。”
陆星尘:“法则之力?什么东西?”
识海女子:“过了眼前这关再告诉你。”
……
两只狗子一左一右,把陆星尘夹于中间,紧接着同时消散如烟,随后,从气盾之上,响起愈发密集的爪子剐蹭之声。
那声音愈发刺耳,频率不断攀高,陆星尘的心跳也随之逐渐加快,恰似擂动的战鼓。
随着剐蹭力度持续增强,气盾上开始渐渐出现龟裂。
虽然这些裂痕迅速得到填补,但转眼又会在另一处浮现。
龟裂就这样在陆星尘的气盾上此起彼伏,不断出现、填补,又再次出现、再次填补,然而填补所需的时间却愈发漫长。
面对这场僵持不下的战局,马俊辉兴奋得如同稚童:“有趣!总算碰到一个能坚持这么久的了!”
他第三次变招,高喊:“富贵再三逼人!”
刹那间,富贵从两只裂变为三只!
陆星尘心中大惊,不由自主地往两把剑中灌输了更多的魂气。
然而,对于修为仅在行魄境的他而言,如此做法,也不过是让遁空修补气盾龟裂的时间以及探影索敌的时间,稍稍缩短了几秒罢了。
瞧着陆星尘的两把剑疲于应对,马俊辉决定乘胜追击:“泼天富贵!”
此令一出,三只富贵重新汇聚为一只,攻击暂且停歇。
正当陆星尘以为能消停片刻之时,那只拥有锃亮棕色毛发的狗子身上,不断裂变出与本体毫无二致的狗子。
眨眼之间,数千只富贵黑压压地铺满天际。
望着这些流着哈喇子的狗子们,陆星尘的腿肚子开始打起了哆嗦。
……
识海女子:“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喜欢!”
陆星尘:“这都成团战了!我怎么办?!”
识海女子:“凉拌!”
陆星尘:“……”
……
马俊辉向数千富贵下达命令:“狗子们,让他见识见识这泼天的富贵吧!”
得到指令后,富贵们纷纷化为黑烟,朝着陆星尘汹涌而去。
陆星尘冲着天空大喊:“我不行了!实在扛不住了!”
等了许久,苏如霜毫无回应。
这般情形,引得马俊辉放声大笑:“看来你被你的靠山给抛弃了!也难怪,你不过是个战力低微之人,人家处于仙圣境的人物,又怎会陪着你在此嬉闹?”
遁空的气盾经数千只狗子的超高频剐蹭,已是龟裂严重,填补速度严重滞后。
探影在富贵们的浓稠黑烟中,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狗子们的利爪疯狂扑击、剐蹭,陆星尘的气盾瞬间崩碎瓦解,碎片四下飞溅,犹如流星散落。
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与恐惧。
陆星尘再次朝着天空高喊:“不行了!我破防了!我要挂了!”
……
识海女子:“我在想,要不要把我的力量又借你用一次?”
陆星尘:“你还有力量?你的什么力量?你以前结过吗?”
识海女子:“这次有人在监视,感觉很不爽。不管了!越乱越有趣!”
陆星尘:“……”
……
在百米开外的那方天台上,苏如霜手持手机,正直播着这场鏖战。
“我不行了!实在扛不住了!”陆星尘那惨兮兮的声音自手机中传出。
苏如霜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喃喃自语:“要不要去搭救一下?”
手机里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话音:“上次就是你出手太早,没把咱们想要的结果逼出来,这次可别再犯糊涂。”
苏如霜的小脸泛起一抹红晕:“还不是人家一时手痒……”
年轻男子笑了起来:“听哥的,这次忍一忍。”
原来,这个年轻男子便是苏如霜的大哥苏如霖。
待数千只沙皮狗朝着陆星尘汹涌奔腾而去时,苏如霜的额头上沁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
紧接着,又传来陆星尘极度凄惨的叫声:“不行了!我破防了!我要挂了!”
似乎洞悉了妹妹的心思,苏如霖用平淡的口吻阻拦道:“再忍耐一下,还没看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你万万不可出手。”
苏如霜双手的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足见此刻她内心的焦灼。
原本晴朗澄澈的天空骤然变得阴沉沉的,风也渐渐强劲起来。
苏如霜只觉胸口一阵憋闷,仿佛有什么重物在狠狠挤压着。
她尝试深吸一口气,却发觉呼吸变得极为艰难。
正在直播的手机突然没了信号,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随后,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封闭的房间内,房间里的空气正在被缓缓抽离。
她的父亲——苏乾坤,站在门外,言辞冰冷:“把这里的空气凝练成钥匙,然后打开这扇房门,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苏如霜只觉双眼圆睁,心中震颤。
这是小时候被逼着练功的场景,这存在于回忆里的一幕,怎会在此时这般真切地呈现?
苏如霜感觉胸口愈发憋闷,呼吸也愈发困难。
她拼命地凝聚着体内的气息,试图将空气凝结成钥匙。
然而,她的力量似乎尚显不足,无法将空气完整地凝结成型。
就在这时,一阵眩晕猛地袭来,她的上下眼皮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她竭力想让自己恢复清醒,可身体却虚弱到了极点。
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将她遗弃。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坚持,是否还能再次站起身来。
……
神秘女子的声音兀自在她耳边低语:“看别人打架一点都不好玩,不如本尊帮你回忆一下小时候吧?”
……
低语转瞬消失!
苏如霜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看到方才还在朝陆星尘猛扑过去的数千只狗子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赶忙瞬间闪移上前,只见一只狗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它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而狗子身上并无被利刃穿透的痕迹,只有一个小小的出血口。
那出血口与自己凝出的银针射杀敌人时造成的伤口极为相似。
她万万没想到,堂堂四大凶兽之一的幽冥噬魂兽,竟会被瞬间秒杀成这副惨状。
接着她又四处张望,发现倒在不远处的马俊辉和陆星尘。
她先晃了晃陆星尘,后者半晌没有反应,不过呼吸还算平稳,随后她又去摇晃马俊辉。
马家二少爷倒是苏醒了过来,可目光却散漫无神,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嘴里不停地反复念叨着:“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如霜的手机响起,她按下接听键,苏如霖的声音传进耳朵:“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不拍了?”
苏如霜看看神情恍惚的马俊辉,又瞅瞅昏迷不醒的陆星尘,问道:“谢老爷子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复又想起神秘女子的那句话——“看别人打架一点都不好玩,不如本尊帮你回忆一下小时候吧?”
所以……?
……
……
数日后,于神秘之地。
马俊辉独坐在一片幽暗之中,神色沉凝。
一位全身裹在黑色长袍里的神秘人,似在嘲笑着他,同时递过来一杯咖啡。
“马家二少爷,是不是不甘心?”
马俊辉接过咖啡,猛地灌下一口,却险些被烫到:“苏前辈!您这咖啡也太烫了吧!都没备注要低温吗?”
一身黑衣的老者——苏家前家主苏一城爽朗大笑:“哎呀,失策失策!竟把备注低温这茬给忘了。”
马俊辉打开咖啡杯的盖子,轻轻吹着杯中飘出的腾腾热气:“算了,比起这个,憋着劲配合帮扶谢老爷子那弟子,才更让我难受!”
苏一城轻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辛苦了!是觉得你的‘泼天富贵’没能施展开来吧?”
马俊辉猛地抬头,朝苏老爷子投去一道冷峻的目光:“谢老爷子那弟子,是不是跟玄音宗的那几个圣女一样,有隐藏人格?”
苏一城反问:“什么意思?”
马俊辉用阴翳的语气回答:“能瞬间击败我家富贵的人,可不像是只有行魄阶的人啊。”
苏一城凝视着马俊辉手中的咖啡,陷入沉思:“这还不是被您给逼出来的吗?”
马俊辉又吹了吹热气:“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