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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揭开世界的帷幕

    锦绣酒店。

    面试地点定在了十二层独立的私人餐吧,这里所有的侍从都只会为一桌的客人服务。

    姐姐站在酒店门口,她穿着正式的白色女式西服,这件衣服一般只有去舞会或者出席其他活动的时候才会穿着,在平时都会嫌麻烦穿宽松牛仔裤搭配宽大体恤这样的。

    林彦竹告诉她没必要搞这么正式,其实那边也只是有两个人过来而已。

    姐姐骂他,说这些美国贵族大学就是两字,讲究!还警告他进去后要注意礼仪,别东张西望的。

    林彦竹眨巴着眼,心想就那两个人,实在看不出是在乎脸面的人,一个是压根不需要脸面这玩意,一个完完全全的是整个人就空坐着,脸面俩字就摆在了他的脸上。

    “林棠兰小姐,您好。”打扮漂亮的服务员迎了上来,“唐先生已经在餐厅等候了。”

    “是吗?啊啊那我马上过去。”林棠兰急忙跟了上去,她其实已经提前了半小时出门,没想到唐浅居然已经到了。

    姐姐推开餐厅的门,唐浅坐在桌子上,正在看着菜单,听到声音,他把菜单放下,看着林彦竹进来的方向,对着他们轻声微笑,和煦的阳光洒下,在唐浅的脸上挂了一层层淡淡的金边。

    姐姐扭头看向林彦竹,一阵幽怨,“你怎么没告诉我面试官还是个学生啊。”,林彦竹回敬一个无辜的眼神,“你又没问。”

    姐姐在唐浅热情洋溢的阳光微笑下有点慌了神,“没想到作为面试官,同学你这么年轻啊。”

    “我们学校一直都是重视强化学生个人能力的,让我来进行面试考核也是用来丰富我的履历。”唐浅给出了一个完美的回答。

    唐浅从带他旁边把关于圣乔治学院的大学执照副本掏了出来,递到姐姐手里。

    “还有这是我们学校和常青藤盟校的联谊记录,也许你并没有听说过我们学院,但是我会和你保证我们学院具有美国一流名校的资格。”

    姐姐翻阅着唐浅递过来的这些资料,愣愣地说不愧是一流大学。

    “而且我们学院在招生录取上不计贵族身份,不分信仰和种族,是绝对平等的,并且我们学院开设有中文专修,不必担心林彦竹存在语言问题。”唐浅振振有词。

    姐姐迷了神,夸赞到不愧是美国一流大学,很难想象昨天她还骂骂咧咧地怀疑林彦竹是不是又被什么传销组织给盯上了,义正词严地说今天就要撕开这群传销组织的虚伪面目,林彦竹此时此刻觉得姐姐才真的像是被洗脑了的。

    “姐,别忘了你的目的。”林彦竹轻声提醒。

    “一边去,你懂个屁,话可以瞎编,但是数据造不了假!”转过头就又开始和唐浅谈论起来了美国那边的生活和关于到圣乔治的各个问题。

    接下来变成了林彦竹被冷落在了一边,他忽然就有点想卡米洛了,至少那家伙在自己还能插上几句话,原来自己也是个烂舌头,没想到最后想念的居然是另一个烂舌头。

    “美国那边,消费很高吧……”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皮球泄了气,声音越来越小,愈发的了解到了圣乔治学院的优秀,她的底气愈发变小。

    爷爷患病在床,她那微薄的收入,入不敷出,很难支持林彦竹出国留学,但是她也不想错失这次机会,虽然不知道这所学校的领导抽了什么风,会看中林彦竹。

    “这个问题倒是不必担心,我也和你弟弟说过的,我们学院会有专门派发的学员资金,以解决学员的生活问题,以及对于招生,我们完全实行0费用。”唐浅回答,“而且要是出现其他问题,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担保林彦竹的费用问题。”

    “个人名义?”姐姐一愣。

    “悦唐集团,那是我家的公司。”唐浅轻描淡写的说道。

    悦唐集团林彦竹是知道的,整个沿海地区最大的商贸公司之一,怪不得唐浅是住在鹤城祷名这种高档小区里面,原来是公子哥啊。

    “不好意思,迟到了。”有人推开了门。

    背着阳光,卡米洛露出他那平时贱贱的笑容,今天他特意洗了个头,穿了身休闲装,平时总是喜欢装酷穿着西装和风衣,首次看见卡米洛穿着短袖衫。

    林彦竹也是才发现原来卡米洛是属于身材魁梧的那种类型啊,结实的肌肉和微微流淌下来的汗水,给他增添了些许猛男的气质,看上去似乎没那么贱了。

    “这位就是林棠兰小姐吧?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多了。”

    “你见过我照片?”姐姐疑惑道。

    “呃……那什么林学弟发送给我看的嘛。”卡米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拿林彦竹来做挡箭牌。

    还是那么贱啊。林彦竹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卡米洛,寥寥几句,就让自己的大腿被掐肿了,姐姐还有些愤气的看着他。

    卡米洛到场后,餐桌上那沉闷的气氛得到了缓和,他没来之前都是姐姐和唐浅一直在谈话,林彦竹也不好意思插嘴,也不敢随便动筷。

    卡米洛抓着一个鸭腿就啃了起来,还给自己要了杯鸡尾酒,这里的餐厅有独立的调酒吧,收到卡米洛的请求后迅速就把他要求的鸡尾酒端了上去。

    在卡米洛的狼吞虎咽声中,林彦竹也顺势夹了块排骨,唐浅点了一桌的菜,姐姐和他也跟着他俩缓缓吃了起来。

    这些资本家的白食不宰白不宰,林彦竹和卡米洛都这样想着,狼吞虎咽起来。

    “如果没问题的话,希望林彦竹明天就可以跟我们去学院本部报到。”唐浅说。

    “这么快?”姐姐问。

    “效率,我们学院讲究的就是效率。”卡米洛在一旁插嘴道。

    “那也挺好的。”姐姐同意了,“早点入学也行,可是他现在才刚高中毕业,就直接进入大学?”

    林彦竹急了,“明天?逗我呢!”听说大学还有一个月的军训,才刚刚逃离高中牢狱的他可不想再被教官折磨。

    “学院那边有急事,即使还有作为面试官的任务在身,但是也必须在明天离开这里。”唐浅说。

    “啊对对对,确实是有点突发情况,留给你的考虑时间可不多了。”卡米洛看向林彦竹,然后又靠近过去低声说,“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会把你绑过去的。”

    “那也好。”姐姐回答唐浅道,她并没有听见卡米洛的悄悄话。姐姐想到反正林彦竹在家里也不过是好吃懒做的,估计也不会去打暑假工什么的,还不如趁早适应大学生活。

    林彦竹感觉自己就像被卖了,姐姐嫌弃他作为一个奴隶吃的太多了,转手就把他卖给了开了一所叫做圣乔治的地方的大商人唐浅,卡米洛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奴隶贩子,贱兮兮的还喜欢压榨他。

    就这么被卖了吗?说好的亲弟弟呢!

    “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你们慢吃。”姐姐站起身来说。老爷子不能太久没有人照看。

    “你就这么抛弃我了?”林彦竹没神经的说出这句话,姐姐回过头有些无措的看着他,林彦竹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胡话,蔫蔫地把头低了下去。

    “傻瓜。”姐姐温柔地说,林彦竹觉得自己幻听了,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姐姐,姐姐脸上化着淡妆,很精致又不浮夸,在白色正装衬托下显得有些成熟干练女性的味道,她伸出手把她帮林彦竹精心吹出来的发型轻轻揉乱。

    “先走了。”姐姐离开了,打开十二层高楼的隔门,正值中午,热辣的太阳从隔门前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扭头看着姐姐的林彦竹被闪的睁不开眼,姐姐真的走了,像是白日烟火般绚烂,明亮得让人忘记了遥望。

    门闭上了,曾经那记忆中平凡的人生好像也跟着它闭上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他的人生轨迹被打乱了,逻辑出现了什么错误,他本来应该是等着一个月后一所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未来那普通的大学生活,而不是坐在顶级酒店的顶级餐厅和所谓的大公司下的公子哥以及一个他压根不认识的外国友人来谈一些他根本就不明所以的话题。

    在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失去记忆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扰乱了他的人生轨迹。

    汽油车不能加柴油,他也不应该坐在酒店的十二层餐厅吃饭。

    然后呢?林彦竹思绪万千,但是却忽然断了,他又变成了那副蔫蔫的模样,对啊,然后呢,难道就这么平凡的度过一生吗?可是他也是不甘平凡的啊,谁都会幻想有钱人那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会畅想鹤城祷名下的富人们的优质人生啊。

    “来抱一个?走个新生欢迎仪式?”嘴里塞着一个鸭腿的卡米洛说。

    “你能不能把嘴上的油抹干净再说话。”林彦竹有些嫌弃。

    “其实你也是个废材而已啊,我也是,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惺惺相惜才对呢?”卡米洛颇为得意的说道。“以后我们就叫废材组合出道,那些御姐向的女孩其实就喜欢你这种小男孩,说真的。”

    “你真的算是面试官吗?给你安排这种任务的人是不是有些精神问题啊?”林彦竹拿卡米洛没辙。

    “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卡米洛神神秘秘地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会不会是他的私生子或者什么别的亲戚了。”

    “什么玩意?”

    “不过他的儿子没你这么孬才对。”卡米洛很认真的说道。

    可是林彦竹忽然就有点难过了起来,尽管他现在穿的是自己最好的衣服,还特意梳了个头,穿了那双他最喜欢的帆布鞋。

    可是他还是很普通啊,就像出了这趟门,再和他的同学炫耀自己可是在和悦唐的公子哥在高贵的锦绣酒店的包厢餐厅里吃饭,还有未来那遥远的美国生活以及……那梦幻泡影般的圣乔治学院。这些谁又会相信呢?他最后还是那个废材。“”

    “哦?你们是在聊我吗?”唐浅那边传来声音。

    “呃……校长好。”卡米洛看着唐浅的手机回答道,校长打来了电话。

    “林彦竹也在是吧?首先诚挚欢迎你加入我们,可惜没能亲自去迎接你,你也知道的啊,作为该死的校长还挺忙。”

    林彦竹撇过眼睛看向他,手机屏幕里的老头一头酷飒的银发,岁月的痕迹只是让他显得更加高贵,像是战场上走下的老将军,铭刻着他从千军万马中杀出的历史。

    “自我介绍一下,洛朗·德·拉斐尔(Laurent·de·raphal),如你所闻,你未来的校长便是我了。”洛朗说道。

    “您好,校长。”

    尘暮的画布被揭开,浓厚的色彩缤纷妖艳,执笔的画师轻笑,这幅绝世的画,终于步入了开场白。

    他来到了天台,这上面的积水已经到了淹没了裤脚,林彦竹把裤底挽起,踏着积水来到一旁的堆积的座椅群,这是大家堆放不舍得扔掉又占空间的家具,还有一张软塌的沙发,不过已经浸了水,没法坐了。

    他蹲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市中心,不同于灯火通明的城中心,他小区这边的大部分都是上班族,即使下着大雨,大多人也都还在公司加班,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亮着灯。

    这里独居的上班族最多,而雨天老板们下活,自然都是他们加的班,对比起来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城中心,他们这边显得更像穷人区,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安静的却又透着死气。

    瞥过鹤城祷名,那是这里最高的地区,灯红酒绿,霓虹散烂。渐渐地,灯火越来越亮。就在黑夜擦去楼房的影子的同时,鹤城祷名的灯光亮了起来。

    黑暗与光明在从前是不能兼得的,但在这儿,它们却相处的和谐无比。挫败了黑夜,在永无止境的暴风雨中,它们依旧灯火通明。

    为什么这不是世界末日呢?林彦竹想,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林彦竹的脸上,天彻底暗了下来,林彦竹喜欢在无聊的时候来到这里放空,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话思考。

    第一次他对这个世界感到了剧烈的不真实,不真实得好像桃园三结义摆的是二爷。他就是个只会讲烂笑话的烂人,他在他平平无奇的十八年人生里反正就只会是个衰仔,命运这种听起来颇为高大尚的词就和他这种人压根没什么关系。

    “哥哥……”

    男孩和夜幕融为了一体,漫天大雨,停滞在半空,他站起来想向男孩靠近,雨水被他掠过,浸湿了身体。

    在他自己的梦里,那个捧着白色玫瑰花的男孩,林彦竹想起了男孩,崩腾哀嚎的悲伤袭来。他以为是雨水,划过脸颊,失神的眨眼,意识被泪水带走了。

    “你是谁!”

    林彦竹嘶喊出来。

    天空被乌云笼罩,一片阴沉沉的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抑得无法呼吸。大雨倾盆而下,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雨幕,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雨幕中,男孩孤独而伤感的站在天台最高处。雨水掺杂着泪水,伤感的从脸颊滑落。额前的几缕头发荡在眉前。漫天雨幕在他面前黯然顿住,男孩悲伤的看着他,冷落了世界……

    在这一刻,他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只剩下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悲伤。他的世界已经停滞,只有冷落和寂寞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