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挺大的！”王威晚了一秒开净化，收回目光继续给伍媚烫牛肉。
伍媚也把脚放回桌子下边，撇着嘴，听王威认真地说，“穿不下领导给你穿的小鞋。”
伍媚那那张韵味十足的少妇脸上梨窝若现，像是给王威翻了个白眼。
王威只是在认真给她分析为什么会有点厌倦现在的生活。
伍媚一边吃着鲜嫩的牛肉，一边又像老友那样闲聊般说，“就是不太喜欢单位上任何事都要权衡。”
“这个……”王威欲言又止。
伍媚看王威吃瘪的样子，倒像是触及他的认知盲区了一样。
王威这么面面俱倒，也有他解释不了的事？
伍媚像故意逗王威一般，笑问，“怎么不说了？”
王威叹了一口气，“不是不说，而是聊到这种话题，感觉就会像个中年男人一般油腻，让你觉得不舒服。”
伍媚咬了一下筷子，“我想听听看，怎么油腻了？”
女人不喜欢听道理，也不喜欢讲政治。
你看男人喜欢的书和剧，等级森严，权力架构分明，官大一级压死人，充满了无奈的同时，又在逆袭与抗争。
而女人喜欢的书和剧，我牛逼，等级算个屁；我牛逼，权力算个屁；我牛逼，什么男人都装得下；我牛逼，男人都舔我；我牛逼，我靠男人逆袭。
这不是批判，而是从生理和心理上能够把男女思维方式给划成两大类。
理性和感性。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女人要的是共情，而男人要的是道理。
所以王威不能跟伍媚讲道理，只能轻飘飘地提一嘴，“我们国家本来就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又是一个高度放权的国家。”
“是不是很矛盾？”
“再看单位内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国度，方方面面都要平衡。”
“同样也很矛盾。”
“我想，你们单位的领导是不是刚把人给骂了一顿之后，临到结束，还要再安抚一把？”
伍媚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内心倒是挺惊讶的。
他有这水平，好像比她更适合体制内的工作。
王威说，“我们国家喊了这么多年开放市场，喊了这么多年的市场改革，小媚姐，你说，是市场改革吗？”
伍媚不动声色地吃着嫩嫩的肉肉，“不是改革市场，那是改革什么？”
王威说，“其实是刀口向内的体制内改革。”
“在尽可能保证平衡的情况下，打破平衡。”
听起来又很矛盾，不过伍媚却终于认真地看着王威，“你刚才的这番话，跟我看的一些国外的文献很像啊……”
王威装了个深沉的逼，不能再装了，再装的话，就真的有点油了，“我也不是什么学院派，再多说两句就漏底了，吃肉吃肉。”
伍媚抿嘴笑了笑，不过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肉肉上边。
刚吃的时候觉得有点淡。
不过吃顺口了，鲜甜爽嫩的口感，叫她欲罢不能。
她甚至还担心不够吃。
好在王威带来的肉足够多。
薄薄的一片肉看着没多少，一片两片感觉不出来，可是一连吃了几十上百片呢？
坏了……伍媚感觉小腹都顶起来了。
伍媚起初都不想让王威上来的。
现在却又吃了这么多。
很难相信她和王威仅仅才见第二次面。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访，如今却让王威却要上节目，还是直播节目。
伍媚在回味着，王威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概是王威那天有几句话好像总能说到她的心里。
拿真心换真心，遗憾收场居多。
年轻时，爱谁是谁……
又或者是他恰到好处的细腻，温水也好，红茶也罢，都是有温度的啊……
他明明形象很正面，却又在正面当中夹杂着一丝邪性和小坏。
对了，还有不守规矩的叛逆。
明明关心别人的时候都头头是道，自己却顾不上好好吃一顿饭。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王威那天胡乱扒几口饭的样子。
和今天打边炉的精致，又有着极其鲜明的对比。
那沉稳细腻是形象，油汤滴水是生活，言语有些幽默，不知不觉就让伍媚松弛了下来。
这是她在职场上很难找到的感觉。
可是在王威的面前，连续两次，她都有这样的松弛感。
此时的黑胶唱片已经转了一圈，再次回到第一首歌。
王威跟着哼了两句。
伍媚双颊泛红，也许是酒意上来了，“你会唱吗？”
王威说，“我会唱另一个版本的，你要听吗？”
伍媚点点头，靠在椅背上，肚子会舒服一点，没那么撑。
王威等到副歌那一拍的时候，暂停了下来，柔声唱，“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她是那种，让人一眼难忘的人。”
“长长……”
“紧贴到……”
“怎么有人……”
“偶尔间……”
“她昂着头自信微笑……”
“她也会让人联想……”
“终身被囚禁在一座监牢……”
“有一段时间在夜里偶尔……”
“有点低沉的……”
“用一种很轻的……”
“反复唱着……”
“心中那一段……”
王威在这一刻摁下播放键，那个低沉的女声无缝衔接，“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
伍媚刚开始听的时候，只觉得王威的声很好听，唱得也很好，歌词也很好。
可是，他说的另一个版本是什么意思呢？
好像和这一首新不了情也没什么关系啊……
随着唱片机里的副歌一出……
伍媚双目呆滞，笑容随即浮现在那有些痴的神情当中，似春回大地，暖意绵延。
她的小臂上，每一粒鸡皮疙瘩上的细绒毛都立了起来。
原来表达好听，可以这么的直观。
原来，歌还可以这么唱？
伍媚沉浸在王威的歌里还在回味。
王威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桌面上的报纸一卷。
地面上的报纸一卷。
所有的东西全部打包，一点垃圾都没留下。
“小媚姐，谢谢你陪我吃饭，很开心，我先撤了。”
王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拿着东西就走。
等伍媚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今晚聊了很多，偏偏正事没聊。
算了，给他打传呼留言吧！
可是下一刻，伍媚一口喝掉她杯中的红酒，哼了两句刚才的歌，喃喃自语，“歌好听，我很美，你很好！”
伍媚起身，连忙追了出去。
这一次，她没有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