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是闷声发大财呢?
一个市经济还没有开放到一个你想象中的程度。
邮电还没有分家,一个部委下属的单位要搞你这些个体户,分分钟捏死你。
另一个原因是,公司法还没有正式落地。
所以在93年的国内,实际上还没有民营企业这一说法。
你只要办公司,那么就是国有企业。
于是就有了戴帽子这一说法。
要么是国有企业,要么是个体户。
你如果大张旗鼓地搞公司,但是又没有挂在国有企业的名下,那你经营资质哪里来的呢?
事实是,你根本就没有经营许可,罚款事小,搞不好还得进去蹲。
不搞公司,就只得搞个体户,那个体户的界定是什么呢?
用人不能超七个。
明面上,王威肯定是不会超过七个的。
但实际雇佣关系有多少个,谁又说得清楚呢?
这东西完全可以灵活掌握。
所以,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从茶楼出来的时候,王威找了个报亭买了几份地图。
随后,找了一家通信小门店,买了两部数字传呼机。
自己用一部,一部给安缘。
李家旺和梁子雄有传呼,就不用再配了。
上辈子王威好像没有用过传呼,是从座机直接跳到了手提电话的时代。
但实际上,这中间至少被传呼机称霸了六七年的时间。
大街上那些靓仔腰上带一条金色细链子,一部传呼机别在塑料外壳里,看起来是相当的牛逼。
没条件的,也得别个电子表,闹个闹钟,好友聚会时的装逼神器。
不论是天气预报来了,还是闹钟响了,看一眼,“我去复CALL。”
感觉逼格一下就上来了。
而王威对付这种装逼狗,都是砖头一样的行动电话往桌上一砸,“拿这个复CALL!”
原来王威才是真装逼狗。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手里的资金紧张,该节省的还得节省。
李家旺眼巴巴地看着王威,“我呢?”
王威说,“你和子雄都有传呼,就不用了吧?”
李家旺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折现。”
王威:……
……
一行人便去了秀越区的东方大厦。
这是个香江老板投资兴建的。
安缘进到大楼里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看起来光鲜的大楼,里面居然可以这么的杂乱。
人来人往,货物堆积。
王威一边带着安缘逛,一边给他介绍,“像这样的大厦在粤东地区有很多。”
“如果不亲自进来走一走,你很难发现许多工厂都藏身在这些大楼里。”
“它们就是香江一万多家公司的大后方。”
这就是特殊环境下时代的产物。
廉价的劳动力,优惠力度惊人的税收,低廉的土地价格,让香江的资本从去年年底开始疯狂涌入粤东。
国际资本投资元年可不是浪得虚名。
从这些作坊式的工厂的忙碌程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片土地的百姓。
富裕的生活真的在以大踏步的方式离他们越来越近。
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少背背包,拉手拉杆箱神色匆忙的人。
梁子雄对他们就比较熟悉。
他们都一样,也就是别人口中的水货佬。
他们几乎用的是走路能到的极限速度。
王威看得久了,甚至都会觉得他们在参加一场竞走比赛。
甚至还有人手里捧着盒饭,一路猛刨饭。
在努力和拼命这条路上,永远有人跑在你的前面。
这不是几个水货佬埋头撞在了王威的身上,也不道歉就往前冲。
也正因为撞了这一下,后边一个卷发女郎把其中一个水货佬的后衣领给扯住。
女人嗓门很大,“你们把我的货送到哪里去了?”
“星期天拿的货,钱收了,香江那边公司没收到货,我的衣服呢……”
“啊?你们就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
水货佬抬手一甩,将女人的手给打开,“你闹什么?”
“带货咯,本来就有风险。”
“再说了,才四天,路上耽搁了不是很正常?”
“你既然不信我们,别找我们咯?”
“呐,别怪我们丑话说在前面,不找我们,你还能找谁?”
从这几个水货佬的嚣张的态度也看得出来,这一片是归他们管的。
也就是他们这一伙水货佬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之后,也就能把某一个片区给垄断。
外面的水货佬想插支旗进来,下场通常都有些惨。
几个水货佬要走的时候,卷发女郎扯住他的外套撕扯,“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谁都别想走。”
水货佬突然不走了,扭头朝卷发女郎的脸上贴,“舍不得我?你长这么靓,在你身上花点时间,我也愿意,那就亲一个。”
他的嘴正起朝女人的脸个怼,脖子就被人勒住了,舌头都给他勒出来,直到翻白眼,才松了一些,让他喘几口气。
王威勒着水货佬说,“让你特么的送货去香江,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四天,卫星都特么的升空了。”
水货佬缓了一口气,正说自己还有两个兄弟,结果扭头一看,他的两个兄弟被一个人,左手捏一个,右手捏一个,动也不能动。
形象地诠释了什么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啪!
李家旺脾气向来就很爆,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水货佬的脸上,“我大佬问你话,货呢?丢雷老某!”
“啧……”
李家旺听到有人咂舌,吓了一跳,抬头看,才发现是二百鹉在咂舌。
这一幕也把在气头上的卷发女郎给逗笑了起来。
水货佬就算被王威勒着,就算被李家旺大嘴巴子抽脸,他也同嘴硬。
关键是自己挨了这一大嘴巴子,还被一只鸟给嘲笑的感觉。
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他朝王威放狠话,“我特么不管你们是谁。”
“得罪了我们,你们没好下场的。”
“有本事,今天弄死我,不然,死的就是你们。”
王威也懒得跟他废话,“把他们带到后边去,斯文一点!”
安缘夹着两个,李家旺和梁子雄抓住一个就朝后边带。
王威这才扭头迎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老同学,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卷发女郎勾了勾头发,还朝王威挑了挑眉,顺手就去逗二百鹉。
下贱的二百鹉就这么跳到了她的手上。
王威说,“当年十二中公认未来会成大画家的丁然同学,怎么办起了厂?”
丁然撇了撇嘴,“办厂了,是不是就不高贵了?”
王威说,“劳动人民都高贵!”
“呵呵呵……”丁然笑了一阵后说,“以前没见你嘴这么会说呢!”
王威说,“是啊,以前都没机会跟你说话。”
丁然说,“那是,你一天到晚都跟在佩佩姐的后边说要娶人家当老婆,高中三年,到毕业的时候,你都没正眼看看我呢!”
茶里茶气的老同学,高中时,让好年级好几个男生为她打过架。
长得漂亮,又是艺术特长生,文化成绩也不错,后来上的州美。
有人夸她是未来的大画家。
但王威听到最多的,应该是她很多男朋友,在大学里卖,还得了性病之类的。
不过,后来王威倒也跟她有往来。
还吃了不少艺术圈和美院的大瓜呢。
想想,王威就觉得有趣。
她茶里茶气的,王威就起了对线的心思,“没办法,年少不知同学好,错把姐姐当成宝,当年180纯情男高……”
丁然含着下唇娇笑地问,“如今呢?”
王威嘿嘿一笑,“如今只想给同学交社保!”
新时代的枪,打旧时代的靶,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