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陆蝉和她母亲未打招呼就闯入了陆千的家。
两人拎着一些水果,脸上却毫无歉意。
她们还带着一种看破陆千的胜利感,不请自来,自信地走进屋子,好似这是她们家。
陆千看到她们的瞬间,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
这个场景实在熟悉,非常熟悉。
上辈子也是这样闯进来,在自己家人头上撒野,然后趾高气昂地离开。
不过,他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礼貌地请她们进屋坐下。
陆千心想:我今天就要将你们碾入尘埃。
陆蝉妈妈刚坐下,脸上就堆满假笑,那笑容虚伪得像一张面具。
在她看来,她的女儿是最好的。
她都没考上的学校,陆千能考上?开什么玩笑!
陆千不过是两个打工者的儿子,哪比得上自己的闺女。
她爹虽然跑了,但那也是上层人的种。
她缓缓开口说道:“我明白我家女儿考上了西北第一艺术学校,而你没能考上,这让你心里不好受,所以你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恰当的行为。但是,你可不能采用违法的手段去作假啊。听阿姨一句劝,一定要遵纪守法。”
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挺新鲜的,陆千作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陆千自己对此全然不知。
恐怕这只是她自己在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吧。她要是不去当作家,那可真是可惜了。
陆千在心里暗自窃笑,心里想着要看看她们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作假了。”
路蝉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满脸都是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难受之情。
她看到陆千毫不在意的样子,还在那里装模作样。于是,她直接对着陆千的父母说道:“并不是我故意怀疑陆千,而是现在有很多骗子,他们发出的都是假的通知书。目的就是骗你们去交学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被录取。”
陆千的父母非常相信陆千,那封通知书是他们亲自从大学通知书专送人员的手上拿到的,当时还验证了专送人员的身份以及户籍信息,并且保证不会私自拆封通知书。
后面还要和陆千本人联系进行确认,只有这样才拿到了通知书。
而且那个人还是带着社区的人一起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看到陆千的父母没有什么反应,路蝉妈妈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继续开口说道:“陆千啊,阿姨今天来这里,完全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上的这个大学,别上了,退学吧。”
还是那熟悉的口风,开门见山就说出了十分不明智的话。
陆千心中不禁冷笑,但是脸上却毫无波澜,就像平静的湖水一般。他静静地等待着她们继续往下说。
陆蝉在一旁附和道:“表哥,听我妈说的没错。上大学有什么用呢?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和金钱。你现在退学的话,还能趁早去社会上闯荡一番。”
陆千的母亲在旁边一听,顿时焦急起来,赶忙说道:“这绝对不行!陆千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的,怎么能够说退学就退学呢。先不说这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就算是在大学里混日子,最后混出来那也是有文凭和学位的呀。
我们做父母的没有高学历,在工作岗位上辛辛苦苦奋斗了多年,自然深知这一步之差就可能是一辈子的差距。以前那些大学生,现在哪个不是地位在我们之上呢。我们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落后于人。”
陆蝉妈妈白了陆千妈妈一眼,接着说道:“妹子,你这想法可不对。你瞧瞧我们家陆蝉,既有能力又懂得照顾家,早早地就出去实习了,还被评为了优秀员工呢。陆千上的这艺术大学,以后能有啥出路呀?
倒不如现在就退学,跟着别人去干活,每个月也能赚不少钱呢。”“我女儿天生丽质,给老总做助理,哪是你们能相提并论的?”
陆千别的情况倒是不太清楚,但一听到那“优秀员工”几个字就忍不住想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陆蝉好像和她妈妈一样是给老总当秘书。
陆蝉怀孕后被始乱终弃,却还做着春秋大梦,幻想着女频里的母凭子贵,甚至还想着让自己接盘。
陆千虽然后半生过得穷困潦倒,但好歹也是有房的,对象也是原装未动过的。
他倒也没有在垃圾场里淘金的习惯,而且这所谓的“金”还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成色呢。
陆千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阿姨,上大学可不只是为了挣钱,更是为了提升自己、开阔眼界。”
陆蝉妈妈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哎呀,你这小子太天真了。啥提升自己呀,那都是空话。能实实在在赚到钱才是关键。你想想看,你上大学四年,得花多少钱呀?而且毕业了还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呢。”
一辈子都是底层人,开拓什么眼界呀,还不如好好地为陆蝉付出,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施舍一点好处呢。
陆蝉也跟着劝说道:“表哥,我妈说得很有道理。你看我现在虽然工作辛苦点,但能自食其力,自由自在的多好呀。你上大学还得被学校管着,多不自在。”
路蝉的脸上已然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她满心笃定地认为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无误的。
尽管她着实不喜欢与那些企业老总们打交道,而且还时常遭受他们的骚扰,然而,她始终觉得自己已然处于人上人的地位。
她坚信,只要自己能够成功讨得他们的欢心,便有机会嫁入豪门。
陆千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人一唱一和,心中的怒火渐渐地升腾起来,宛如一团猛烈燃烧的熊熊烈火。
实在是好极了!
他原本还在思索着为她们设计一些陷阱呢。
可眼下倒好,他自己什么都无需去做,她们自己就会再次踏上错误的道路。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帮路蝉撮合她与老总的关系,接着再为她安排一个对她无比痴迷的舔狗,将她高高捧到天上。
然后,看着她从最高点狠狠地摔落下来,成为山脚边那无人问津的枯骨。
而这一切,都将由他亲自去见证。
陆千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预演着这场复仇大戏,激动得甚至有些紧张。
然而,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丝毫不让路蝉和她的母亲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仿佛整个局面都完全掌控在对方手中似的。
他缓缓说道:“阿姨,表妹,我明白你们是出于为我着想的好意,但上大学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想,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梦想。”
陆蝉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如同乌云密布、阴沉压抑的天空一般。
她语气严厉地说道:“陆千,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呢?我们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啊,你可别不识好歹。”
陆千紧紧咬了咬嘴唇,神情中似乎在默默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的确没错,情况就是这样。
倘若不这么做,她又怎么能够亲自在自己的脖子上绑上绳子呢?
而自己只需静静地看着她从凳子上离开。
说起来,她还得好好谢谢自己呢。
陆千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规划,最终发现她们目前只有一条道路可走。
“阿姨,我非常感激你们对我的关心,但是这是我的人生,我有权利自己做出决定。”
陆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表哥,你可别以为上了大学就能飞黄腾达。到时候要是找不到工作,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一个连证书都敢作假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好工作呢?
陆蝉对此一点都不相信。若不是陆千长得有点帅气,自己恐怕早就和他划清界限了。
他们现在处于同一个社会阶层,但是以后她家的仆人都是陆千需要仰望的存在。
陆千再也无法忍受,霍然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够了!别再劝我了,我绝对不会退学。你们走!”
陆蝉和她妈妈被陆千的突然爆发惊得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愧是臭打工的人的儿子,就是没有良好的教养,随意撒泼。
很快,她们又恢复了那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
陆蝉妈妈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再次开口说道:“陆千啊,你先别这么激动。阿姨和陆蝉今天过来呢,真的完全是为了你好。
我们已经给你寻找到了一份薪资待遇非常高的工作,就在中部第一艺术大学旁边的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里当主播。
一个月的工资能够有一万块呢!你好好想想看,你上大学这四年的时间,花费了家里那么多的钱财,等毕业了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呀。去上学实际上就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呢!”
陆千望着她们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在心中已然明白,这不过是她们编造出来的瞎话罢了。
这个工作的位置怎么会如此熟悉呢?
自己的公司也在那个地方呀,这么小的概率,应该不太可能吧。
他由此产生了一些兴趣,接着追问道:“阿姨,您所说的这份工作听起来确实挺不错的,可是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您认识公司的老总呢?您的丈夫不是已经跑了吗?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字呀?主要是做什么业务的呢?”
这话一出口,陆蝉妈妈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愤怒之中夹杂着怨恨,还带着满满的恶意。
她的脸就好像调色板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表哥,这可是我妈妈费了好大的力气,托了各种关系才给你找到的工作呢。人家公司的老板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才答应让你去上班的。你可千万不能不知好歹呀。”
陆蝉看到妈妈快要被陆千的话弄得破防了,急忙接过话头说道:“就是在第一艺术大学旁边的那家传媒公司,刚刚装修完,昨天我们还亲自去看过了呢,那真的是一个有很多人的大公司,这份工作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求来的。”
陆蝉母女俩昨天去第一大学查询事情结果被赶了出来,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家传媒公司正在装修,于是就编造出了这样一个工作。
陆蝉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撞到枪口上了。
陆千赶紧从手机上询问自己的秘书,有没有一对姓陆的母女俩去过公司。
心中暗暗发笑,随后回应道:“那可真是得好好感谢阿姨和表妹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为什么不留给表妹呢?我听说表妹不是正在实习吗?她的工资据说只有三千块,而且还得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
陆蝉的妈妈脸色微微一变,紧接着说道:“陆蝉没有你那么有文化,她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你是大学生,人家公司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
陆千心里觉得十分奇怪,她老公跑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真有这么大吗?
一开始不是说因为觉得我作假才过来的吗?
现在却又说我是大学生。
她的女儿也是大学生啊,她不让自己女儿去却让我去。
这可真是精彩。陆千反驳道:“阿姨,您这话可不对。既然公司看重学历,那我就更应该去上大学提升自己,这样以后在工作中才能获得更好的发展,而不是现在就退学去工作。”
眼见着自己的谋划全部都失败了,陆蝉有些情绪失控了。
为什么这种一直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会如此自信呢?
陆蝉急切地说道:“表哥,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上大学有什么用啊?等你毕业的时候,这份工作早就没了。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你要是不抓住,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陆蝉和她妈妈此时已经无计可施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上秘书回了消息。
有一对符合条件的人,而且也姓陆。
陆千紧紧地盯着她们,语气坚定地说道:“就算真的有这份工作,我也不会退学。我坚信上大学能够让我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不是眼前这点所谓的高薪能够相比的。”
还有什么计策呢?可别让我失望啊。不然的话,就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陆蝉的妈妈猛地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陆千,你可千万别不知足啊!你想想看,你上大学花费了那么多的钱财呢,而且等你大学毕业之后,还不一定能够顺利找到工作。但是现在呢,有一份现成的高薪工作摆在眼前,你竟然还不愿意接受?你这是要把我给气死啊!”
陆千毫不退缩地回应道:“阿姨,我非常理解您的想法,但是我有属于自己的追求。对于我来说,上大学并不仅仅是为了将来能够找到一份工作,更重要的是为了能够实现自身的价值,丰富我的人生阅历。”
陆蝉在一旁小声嘟囔着:“说得倒是好听,到时候毕业了要是一事无成可怎么办呢。”
陆千哑然一笑,接着说道:“表妹,你不要老是贬低上大学的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既然选择了上大学这条路,就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不管在这个过程中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此时此刻,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仿佛一根即将断裂的弦一般。陆千和陆蝉母女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愿意做出让步。
陆千听着陆蝉母女所说的话,脸上渐渐露出了犹豫之色。他缓缓地低下头,装作正在思考的样子,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她们所提出的提议。
陆蝉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窃喜,她觉得陆千一定是心动了,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地说道:“陆千啊,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陆蝉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表哥,你就听我们的吧,肯定不会错的。”
陆千微微抬起头,目光轻轻地扫过她们两人,欲言又止,随后又低下头去。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对母女绝对不是怀着善意而来的。
在目前这种局势下,她们还没有离开,那就一定还有什么最后的手段没有使出来。
现在自己把机会交给她们,让她们使出那些手段。于是,他决定佯装犹豫,静静地等待着她们露出更多的破绽。
陆蝉母女看到陆千迟迟不肯表态,愈发急切地劝说起来。
陆蝉的母亲言辞十分恳切地说道:“陆千,只要你答应退学去参加工作,你叔叔立刻就给那边打电话,把这件事情给敲定下来。”
陆千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阿姨,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再仔细斟酌一番。”
陆蝉急切地开口说道:“表哥,你还在想什么呀,这么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要是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陆千沉默不语,但是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看看她们还能编出什么样的。
她们依旧在滔滔不绝地阐述着那份被她们称作“高薪工作”的美好前景,那话语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还没动静呢?明明已经给了你们机会。
你们该不会认为自己即将获胜,所以就不再有所行动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们添一把火。
突然之间,陆千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无比坚定,紧紧地凝视着她们,随后沉声说道:“阿姨,还有表妹,你们不必再继续说了。”
陆蝉的母亲顿时一愣,赶忙问道:“陆千,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千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们所说的谎话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了。”
陆蝉母女二人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无比,陆蝉结结巴巴地说道:“表哥,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呀?”
陆千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什么通过托关系找到的高薪工作,全都是虚假的谎言。”
陆蝉的母亲强装出镇定的模样,说道:“陆千,你可不能乱说。”
陆千愤怒地说道:“别再继续伪装了!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怀着什么好心。”
被陆千揭穿之后,陆蝉母女既没有感到羞愧,也没有低下头来,反而是毅然站起身来,与陆千形成对峙之势。
路蝉急不可耐地大声质问:“你的录取通知是假的,我妈昨天特意去询问过了,而且还特意买了一份带过来。”
说完,路畅迅速从包里掏出一份录取通知书:“你要是不相信,那就拿出来对比一下,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她手里拿着的那份录取通知书,样子看上去与真的相差无几,只是做工显得极为粗糙,上面的字也是用其他材料代替的。
那份录取通知书的封皮与真皮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别说陆千能不能分辨出来,就连陆千的父母都清楚地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录取通知书。
这种做工粗糙的劣质品,与真正的录取通知书完全处于两个极端。
一个显得华贵大气,另一个则是偷工减料。
虽然看上去有些相似,但是只要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进行对比,真假立刻就会显现出来。
陆千接着说道:“仅仅只是这个吗?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路蝉妈妈却一下子急了眼:“你怎么不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看呢?不要口出狂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看着二人手里拿着假的录取通知书还沾沾自喜的样子,陆千感到无比疲惫。
折腾了这么久,竟然是这种玩意儿,实在是没有争辩的必要了。
于是,他直接转身进屋去取真正的录取通知书。
路蝉母女正准备继续发动攻击之时,忽然瞧见陆千拿出来的录取通知书。
那份通知书显得极为华贵,同时又散发着质朴的气息,且内敛而不张扬。
与之相比,她们此前拿出的那些东西简直如同废纸一般。
与她们原本所想的情况截然相反,那份录取通知书竟然是真真切切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犹如一记沉重的铁锤,瞬间击碎了路蝉母女内心的骄傲。
就如同晴天霹雳当头落下一般,震惊不已的二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回过神来。
起初的时候,事情的走向似乎完全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但此刻看来,她们母女俩就如同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
表面上看似作威作福,实际上脖子上一直套着一条链子,一头在她们这边,而另一头则紧紧握在陆千的手中。
“你们竟然欺骗我?就只是为了看我们母女出丑吗?你们这一家人的心可真是够狠的啊。”连续三句质问之声响起,然而她们却丝毫没有考虑自身的原因。
路蝉的妈妈状若疯魔一般,猛地冲过去,试图将那份货真价实的录取通知书给撕碎,仿佛只要这样做她就能获得胜利。
陆千迅速抓住路蝉妈妈的头发,直接将她拽出了门去。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几分。
路蝉则呆滞地跟在后面走出门,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现在,你们立刻离开我家,以后再也不要来了!”说完,陆千关上了门,静静地聆听着门外那令人破防的声音。
路蝉母女在门外如同疯了一般地敲门,随后又开始咒骂、诅咒陆千以及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