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回纪委监委，柳寒跟着工作人员走上楼，看见询问室后，十分自觉地就进去坐下了。
“来吧，有什么快问，问完我好睡觉。”柳寒今天是真挺累的。
“你好，柳局长，我是潭州市纪委监委副书记、副主任秦海。”来人介绍道。
“你好秦主任。”柳寒问候道，“怎么这次还惊动领导亲自出马了，这种事情派个监察室的科长牵头就好了嘛。”
“柳局长，你的案子，可不敢只让一个科长牵头啊！”秦海摇了摇头。
“哟，看样子还挺严重。”柳寒笑了笑说，“举报材料多，举报人也多，是吧？”
“都是老法子了，没有点新招式，我都替他们着急。”
“柳局长，请你态度端正一点，我们现在在进行很严肃正式的问询。”秦海严肃道。
“好吧，你问，我全力配合，有问必答。”柳寒无趣地耸了耸肩。
也是吧，自己刚来潭州，和这边纪委也是第一次打交道，上来就这么松弛好像也是不对的。
起码是应该表现得紧张严肃一点，要不然对方的面子也没地儿放。
“柳寒同志，我们接到举报，现在有证据表明，你有数笔金额巨大的不明收入，请你解释一下。”秦海问。
“我就知道是这事儿。”柳寒笑了笑，“你们纪委办案怎么还是这么草率。”
“是，没错，这钱虽然是进我兜里了，但也没完全进我兜里。”
“这些是我在银鸾集团卧底暗访期间获得的收入。”
“你们可以去查，所有收到的钱，我都以党费的形式上交给组织了。”
“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的。”秦海说。
“知道？那你们这还……哎，你们也有难处，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是吧，我懂的。”柳寒说。
“柳寒同志，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秦海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
“我需要你详细交待一下整个过程！”
“好嘛。”柳寒撇了撇嘴。
真的是服了这帮人，他们是有什么KPI嘛？在这儿跟自己上纲上线的。
“最开始调任文广旅局的时候，我就提前打听过银鸾集团的情况。”
“我认为很多东西表面上的调研是发现不了问题的，为了真实地探查清楚情况，我表面上延迟报道。”
“实际上委托我一个博主朋友牵线，以网红主播的身份加入银鸾集团工作。”
“我用的化名是刘瀚，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和柳寒长得很像的素人主播，就把我签下来了。”
“后面我白天上班，晚上去直播，打两份工，也找出很多问题，已经在着手准备整改了。”
“大概就是这样咯。”
秦海认真地在纸上记录着。
“第一个问题，在卧底时，你选择了什么方式让银鸾集团支付你的酬金？”秦海问。
“用的支付王APP。”柳寒说，“因为直接转卡里的话要输入姓名，这样会暴露我的身份。”
“我也没有认识叫刘瀚的人的朋友，不方便借用。而且借用他人银行卡使用也有点违法是吧。”
“所以咯，就是用支付王。支付王使用面对面支付功能是不用验证对方姓名的。”
“我找了个借口把银行卡的事搪塞过去，让他们直接把钱打到我支付王里。”
“然后每个季度我再统一给他们开具个人劳务发票报税。”
“当然，当时我的想法是要不了一个季度，我就调研完毕了，到时候我就不装了，摊牌了。”
秦海继续问道：“那你卧底之前，为什么没有事先向所在单位领导班子或市干部局和纪委监委汇报？”
“这个很好理解嘛，我刚来，对这边根本不熟，就这样草率地暴露自己的卧底计划，指不定就传谁耳朵里去了。”
“而且我本来就打算把获得的钱都上交给组织，这样就算事先没有汇报，也不算违规吧？”
“秦主任，我来调任之前，省干部局就牵头让大家出台了文件，对我的一些行为是可以包容的。”
“我觉得事前没有汇报这点小事，应该可以在包容的范围内吧？”
秦海没有回答，只是埋头记录着。
“柳寒同志，你是否知道，你收到的打赏中，有极大一部分是一些有组织的小号刻意给的？”秦海问。
“知道，当时我还找国安的同志去调查了，发现很多大额打赏的号都是同一个IP，来自银鸾集团。”
“因为当时我正好和他们签了内部协议，在3天的反悔期内，所以我认为他们故意用高额打赏来诱惑我，让我不反悔。”
“这样，后面如果我直播的流量低了，满足不了要求，就要背负很大的压力。”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我发现后，已经在想办法整改了。”柳寒说。
“但是数据显示，3天过后，你的账号数据依然很好，流水很高，这些钱90都进了你的账户。”秦海说。
“那是因为我做的综艺和电视剧都太火了，没办法啊！”柳寒说。
“我这本身就是自己吃自己流量的，柳寒越火，刀乐哥就越火，我们本身就是一个人。”
“再一个，不管收入多少钱，我是不是都上交给组织了。”
“是吗？”秦海眉头微挑。
“是啊！”柳寒肯定地说。
“你要不要再看一下你的支付王确认一下？”秦海说。
“这还用确认……”柳寒说到一半，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吧？
他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支付王查看。
上面显示，有一笔90万元的备注为直播劳务费的钱入账。
转账时间就在自己下播后到回宿舍的这段路程中。
柳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以前他每次接受转账，都是去财务室找会计面对面接收。
因此，每一次接收到转账的第一时间，他就会上交给组织，为的就是避免麻烦的情况。
但这一次，对方没有通过面对面转账，而是直接远程向他的账号转账。
而远程转账需要验证收款方的姓名！
这意味着，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其实就是柳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