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章凡宇今天盯着柳寒看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刘瀚实在是太像了，他总觉得就是一个人。
但今天柳寒才刚回单位不久，这个刘瀚就出现了，而且从气质上来看，还真不像一个人。
想想也是，人家一个管着这么多人的市文广旅局一把手，正处级干部。
脑子进水了来陪他们玩这种自己os自己的游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章主任，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咯？”柳寒问。
“没事。你去培训吧！”章凡宇说。
娜娜作为柳寒的介绍人，现在也是负责全程带他培训的。
他们这种M机构的培训很灵活的，不是一定要学习固定的内容，可以根据个人需要随时调整内容，只要最后效果好就行。
周荧给娜娜交待过，要尽量按柳寒的意愿进行“培训”，他想干啥配合他就行了。
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娜娜选择相信自己的朋友。
“娜娜，我今天想参观一下拍短剧的和直播带货的。”柳寒说，“我想先学习一下前辈们的工作风格。”
“可以呀，我带你去看。”娜娜说。
娜娜带柳寒来到了短剧拍摄棚。
这里每一间房屋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场景。
有豪门别墅、酒吧夜店、医院病房、老街小巷，甚至还有警局监狱。
二人来时，正好赶上一个短剧正在拍摄高潮戏份。
“这个是我们公司现在的王牌剧目，改编自网络，剧名叫《重生后，我手撕恶毒婆婆》。”娜娜介绍道。
拍摄开始了，这个桥段是恶毒婆婆欺负儿媳。
“开始。”导演喊道。
“你看看你！”扮演婆婆的演员大声呵斥道。
“家里这么乱，你一天天都不收拾屋子吗！”
“还有，为什么点外卖，你就给我儿子吃这么不健康的东西吗！？”
“家里这么乱也不是我造成的呀，你儿子平常就乱丢东西，他自己怎么不收拾？”儿媳反驳道。
“再一个，我也要上班呀，没空做饭，只能点外卖了。”
“男人是要做大事的，本来就不拘小节，收拾屋子这些事情都是你这个做媳妇的应该做的！”
“你上班，你上班怎么了？我当年不也是天天上完班回来给一家人准备饭菜？你就是懒！”
“你说什么！？”
“好，咔。”导演喊道。
“小暖，你要再霸气一点，你是这部剧的爽点，婆婆越狠，你越要霸气，晓得不咯？”导演对饰演媳妇的演员说。
“还有段姨，你这个反派不仅台词和语气要犀利，表情也要再凶狠一点，要把这个恶婆婆的特征更直观地表现出来，晓得不咯？”
小暖说：“导演，可是我之前的剧都是甜妹，怎么公司这次叫我拍这种啊。”
段姨也说：“是啊导演，我是靠时尚大妈的定位火的，主打一个中老年美妆赛道，怎么还给我拍成恶毒婆婆了呢？”
导演解释道：“公司自然有公司的安排。”
“小暖的人设太单一了，时间长了流量就淡了。正好趁这次机会，给你打造一个反差巨大的荧幕形象。”
“到时候公司制造一个话题，就叫‘软萌甜妹爆改彪悍儿媳’，话题度直接拉满！”
“回头你热度更高的时候，你就明白公司的安排了。”
小暖点了点头，导演又向段姨继续解释。
“段姨，现在单纯的美妆赛道已经太卷了，必须要有话题才能出圈。”
“这段时间公司给你签的美妆代言和直播带货，销量不是都有些惨淡么。”
“到时候你靠这个恶毒婆婆角色一下子火了之后，马上就要配套销售同款化妆品，然后在全网发起恶毒婆婆仿妆赛。”
“这样你的热度也高了，产品销量也上去了，懂了不？”
段姨也恍然大悟。
“好，准备好了就再来一条。”
这一次，婆婆和儿媳都演得更加夸张。
“咔，好，很好！就是这种感觉。”
“来下一个镜头，儿子出场。”
饰演儿子的演员出场。
“小丽！你跟我妈吵什么呢！”儿子说。
“我妈生我养我多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想着来照顾我们，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咔！”导演打断道，“小虎哥，你这样演要不得，我不是说了，你要突出妈宝男和废柴男的形象！”
“这……”小虎哥为难地说，“我，我也不会啊，我不是妈宝男啊！”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的角色是！你不把妈宝男的特征突出的更显著一点，这个人物冲突怎么来？话题热度怎么来？”
“你这个角色出现就是要招人骂的，黑红也是红，懂不懂？先要让全网看了都来骂你。”
“然后公司再出面，提出角色和真人是不一样的，再把你的好父亲好丈夫人设做扎实点，打一个播后反差，这样你才能出圈。”
“能不能演，不能演我就换人。”导演态度十分强硬。
“能能能，不就是演妈宝男嘛，我会！”
“重来一条，各组准备，a！”
这一次小虎哥表演得十分到位，一看就是一个窝囊废且妈宝男的典型形象，说话唯唯诺诺，只会维护母亲，对老婆态度强硬。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继续往下拍。”导演说。
柳寒看得直摇头。
“他们这些短剧都是这种搞法吗？为了突出矛盾而突出矛盾，所有的角色设计都是为了服务后续的营销和带货？”柳寒问娜娜。
“是呀，大家都爱看这些，搞娱乐嘛，搞来搞去不都是搞这些。”娜娜耸了耸肩说。
即使柳寒前世就是做短视频的，今天也仍然给他开了眼。
真会玩啊！
每一个镜头，每一个角色，每一个特征，每一个冲突，都是精心设计的。
最后就是为了收割观众的情绪，进而再收割观众的钱包。
这种没有丝毫社会责任感，毫无底线的娱乐，还能做成这么大的产业，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
诚然，忙碌了一天的老百姓需要一些纯粹能让他们看个乐呵的，没那么有内涵的产品。
但这并不代表娱乐就能和糟粕划等号。
“走吧，我们去看看下一个。”柳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