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长，我再问个不是很专业的问题，请您赐教哈。”
“您说，柳局长。”
“如果只是在大面积稻田里，小规模穿插种植一些其他作物，应该对整体的产量和种植面积，都不会有质的影响吧？为什么会这么严格呢？”
吴鹏摇了摇头说：“柳局长，可不敢大意啊！”
“看起来似乎只种了小小一点，但是实际上，很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毁灭性？这么严重啊！”
“不同的作物，病害不一样，容易发生的草害、虫害不一样，对应需要的肥料和施肥方式也都不一样。”
“由于面积庞大，纯靠人工点对点照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在进行大面积无人机喷洒作业时，就不可避免的要对那些少数作物产生影响，万一发生连锁反应，产生了一些变异的、污染大面积作物的、不好防控的可怕病虫草害。”
“严重的甚至可能会绝收！这是我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错过这一次，要再等一整年啊！”
柳寒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吴鹏没准很早之前，也曾经产生过这种想法，毕竟产生变异病虫草害并不是百分之百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小概率的事情。
但归根结底，试错成本太高，犯错后果太重，他们赌不起，也不敢赌。
毕竟别说是文旅产业，什么样的产业都没有吃饭重要啊！
民以食为天可不是一句虚言！
从古至今，有多少暴乱、多少灾难，都是由于老百姓吃不上饭而引发的呢！
他桂西省大可以随便玩，这一季种坏了，赶赶进度这一年起码还能种两季。
加上面积也没有太大，损失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但白凤河这边不行，任何一片地，如果出了问题，就必须再等一整年，而且一旦出事，就是成千上万亩的黑土良田绝产！
“柳局长，您还有别的点子吗？”吴鹏问。
“说实话，起码暂时是没有了。”柳寒苦笑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面临限制如此之多、困难如此之大的情况。
总有一种有办法使不出，有想法不能干的感觉。
“唉，也不怪您。咱们这地方，确实是太限制您的发挥空间了，没法整！”吴鹏叹气道。
“真的没办法一年种个两季吗，或者两年三季也好啊，那么长的冬季，地就荒在那里呀？”柳寒有些不甘心地问。
“积温不够啊，暖和的日子就那么多，你种在那里，他也不长个儿，没啥含义。”
“温度问题，搞个大棚不就解决了。”
“柳局，您看多大的大棚能盖住这么大一块儿地？如果拆成小的，那得多少个？那玩意儿小规模种点蔬菜撑死了。”吴鹏说。
柳寒一想，好像也是。
二人的思考陷入僵局。
此时，一旁的赵婶儿收拾完碗筷，准备出门溜达两圈。
一开门，一股凛冽的寒风就钻了进来，冻得柳寒等人打了个寒颤。
“今年的冬天，来的真早啊……”吴鹏怅然地说。
仿佛他的农业文旅也一并入了冬，一下子没有了生机。
“雪木丹一般什么时候下雪呀？”柳寒问道。
“我们雪木丹市又被称为雪乡、雪之王国，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我们这里降雪早、降雪量大，在整个白凤河省都是第一。”
“可是雪木丹市也不是最北边的呀，怎么还能是下雪最多的地方呢？”柳寒不解。
“更冷不代表雪更多，下雪和下雨一样，首先得有水汽。”
“最北边的莫尔河市，九月就零下了，但一直不怎么下雪；尔冰市一般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才会真正下点儿大雪，但我们雪木丹，十月中旬时，就可以下大雪了。”
“今年气候异常，秋收都在抢进度，气象局预警说十月上旬就有可能突降大雪。这几天就要忙着把该收的地都收了。”
“柳局长，到时候您可得好好欣赏一下我们雪国冬景啊！”
“那必须——的！”柳寒再次搬出了自己为数不多说得比较熟练的东北话。
虽然吴鹏提出剩下的县城都可以不用去了，但处于对调研负责的态度，柳寒还是执意让吴鹏安排人带自己把所有的县和大面积种植的村都走了一遍。
没有挨个体验旅游项目，仅仅是考察，就足足花了他一周多的时间。
每天得有好几个小时都在车上，坐得柳寒骨头都快散架了。
吴鹏也没有全程陪同了，秋收时节本就是各种事情繁多的时候，单位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柳寒甚至让他把科长也都带回去了，只留了几个小科员陪着，他更自在。
今天是他结束调研的日子，准备回雪木丹市城区正式开始坐办公室了。
在出发之前，一位工作人员突然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喊道：“柳局长，下雪了！下雪了！快出来！”
“下雪啦？”柳寒眼睛一亮，“我看看我看看。”
“话说，你们都是本地人，你们激动什么？”
“您不知道么，我们的乐趣是看南方人看雪。”工作人员皮了一下。
柳寒走出门外，果然，天空中飘起了漫天飞雪。
整个天空仿佛是一台坏了的电视机，映入眼帘的画面中没有一片完整的云朵，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雪花在风中跳跃舞动。
“真壮观啊！”柳寒感叹道。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这都不是写的东北的雪！”
“我看这东北的雪，应该是风卷云裂撒寰宇！”
一旁的小科员也是被柳寒的文采所震惊，连忙掏出小本本记录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很快，远处的山，周围的地，眼前的路，都被一层厚厚的雪所覆盖住了。
如果不是有路桩子提示，甚至都不知道出去的路在哪里！
“去吧，柳局长，别害羞了。”小科员说。
“去干嘛？”柳寒愣道。
“去玩雪啊！都下成这样了，您还忍得住？”
“这么大一片没有被破坏过的雪地摆在面前，难道您还能忍住不去玩吗？”
“肯定忍不住的！除非您戒过毒！”小科员信誓旦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