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一定得问问。”左丽丽心想。
她拿出刚打印好的新通讯录，上面有柳寒的的手机号。
她给柳寒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有人接通。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喂……呼……呼……哪位……额啊……呼……”
左丽丽小脸一红，这动静怎么跟自己家里那死鬼一样？
这柳局长不会在……
“柳……柳局长，我是左丽丽。”
“左局长……呼……嗯……啊……有什么事儿吗……”
“也……也不是什么急事儿，你现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过一会儿再……”
“过一会儿？呼……我这起码……呼……还得要个把小时……嗯……呼……你说吧……我听着……”
左丽丽心里一惊，心想这柳局长真是年轻啊！竟然能持续……一个小时！
“不……不好吧，要不你先忙，我还是晚点再……”
“没事儿，你说吧，正好我先歇会儿。”柳寒说，“刚拖完厕所，等下再拖外面。”
“啊，你是在拖地？”左丽丽有些尴尬。
“是啊，你以为我在干啥？”
“没……没什么。我找你主要是想问下，你明天要报给巡视组的问题确定好没。”
“确定好了。那个不好写的很，清单式的一条条列举不就行了。”
“你不斟酌一下哪些问题好报？”左丽丽问。
“这有什么好斟酌的，有啥问题就报啥问题呗，实事求是。”
“你已经问过科长们了？”
“问过了，今天正好我跟他们挨个都谈话了，说了很多问题。”
“你不会……打算全部写上去交了吧？”
“是啊。”
左丽丽无语了。
这柳寒是傻子吗？
就算他年轻，但是能坐到这个位置，要说在政治上没有一点敏感性和判断力，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做起事情来这么不顾后果，没有章法？
“怎么了左局长，有什么问题吗？”
左丽丽本来是抱着取经的心态来的，但看到柳寒这种做法，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可能在柳寒这里获得有用的东西了。
“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你的进展，怕你刚来不熟悉。”左丽丽说。
“噢噢，感谢左局长关心，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左丽丽本来还想再提醒他两句，后来想了想又闭嘴了。
这次的巡视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是一个科室的问题没处理好，全单位都跟着遭殃。
但这次各管各的，她完全没必要管柳寒会怎么做。
自己承担后果就可以了。
挂断电话后，左丽丽叹了口气，继续去想自己的问题去了。
而柳寒也继续他的家务劳动。
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天，他觉得干一些体力劳动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晚上，市文旅局灯火通明，几位副局长带着分管科室的科长正在仔细研究要报送的问题。
而柳寒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第二天，几位副局长和省委第三巡视组的有关领导在文旅局会议室召开了一个简单的汇报会。
到会的主要领导是第三巡视组的慕海副组长，他还带了2位随行工作人员。
而文旅局这边到会的只有几位副局长，为了回避，局长丁夏昌都没有列席。
“好，现在开始开会。”慕海主持会议。
“今天这个简短的会议，主要是听取一下各位二把手的自查问题汇报。”
“看看大家有没有找准找实自身的真正问题。”
“如果大家都以端正的态度，真诚地进行自我批评，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会后抓紧整改就可以了。”
“如果拿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或者避重就轻，糊弄巡视组，那我们就会亲自在你们这里找问题了。”
“现在开始汇报。第一位，万永华副局长，请汇报。”
万永华打开面前的话筒：“尊敬的各位领导，下面我简要汇报一下我分管科室的自查问题。”
“一是财务制度执行还不够严格，还存在报销单据附件不齐全等问题。比如……二是……三是……”
万永华边汇报，慕海等人边记录。
万永华汇报完后，左丽丽接着汇报。
“我们梳理完后，形成问题清单如下：一是旅游项目规划前瞻性不足，部分区县较多空置旅游资源长期未开发，比如……二是……三是……”
慕海皱了皱眉头，在纸上写了点什么。
之后是田春燕。
“我们的问题主要是：一是IP转化效果不够好，许多潜力IP未能及时进行影视开发。比如……二是……三是……”
慕海眼里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手中写写画画的笔也停了下来。
最后，到了柳寒汇报。
“巡视组的各位领导，我刚到岗不久，但经过我与各位科室、馆团负责人谈话，我手里分管这摊工作，还是存在不少问题。”
“一是公共文化服务质效不够好。存在凑人数完成指标的情况，调动群众参与文化生活积极性的举措不好。”
慕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二是文物保护存在薄弱环节，许多重要文物仍流失在村民手里，难以收回。”
慕海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拿起了笔。
“三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保护效果不好，过度依赖财政支持，没有形成良性循环发展的格局。”
慕海埋头猛写。
“四是……五是……六是……七是……以上问题的例子有……”
慕海越写越兴奋。
但其他几位副局长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这柳寒怎么回事啊！
不仅说的问题如此真实、如此劲爆且不加掩饰。
而且还一口气说这么多！
科长和馆长们都列席在下面，此时一个个脸都黑透了。
别人的分管领导都是尽力帮科室掩盖问题，或者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好整改的问题。
他柳寒倒好，昨天跟他说了啥，他就往外抖搂啥！
对巡视组主打一个真诚，那是啥也不隐瞒啊！
关键你说出去了，最后整改的时候还是要他们这些科室出力。
出力也就罢了，关键，没法整改啊！
会场陷入了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