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群情激愤,北地贵族们发泄着自己对于塞涅埃公爵这个乱臣贼子的恨意。
看到在场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些有着投降念头的北地贵族默默收敛了心思,决定从长计议。
现在这种大部分北地贵族都要和塞涅埃公爵拼命的情况下,他们要是敢透露出来哪怕一丝投降的意思的话,只怕顷刻之间就会被愤怒的北地贵族们撕碎了用来祭旗。
不过毕竟他们的实力都不如维尔德伯爵,所以最后到底是怎么个走向,还得看维尔德伯爵是怎么个想法。
投降派的北地贵族跟着其他人装模作样的也高喊了几声,在心底默默地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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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汤米他们的消息吗?”
另一边,帕拉汶内,西维尔坐在领地的议事厅中,沉声问道。
他是清楚汤米带着帕拉汶的大部分留守士兵去支援雷特蒙伯爵这件事的,原本想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在收到雷特蒙伯爵他们遭难的消息后,西维尔也想到了自己的这些部下。
在战局稳定时,帕拉汶的这支部队作为精锐肯定不会有太大危险,这种精锐都是用来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轻易不会让他们上战场。
但现在己方战局已经彻底崩溃,连国王本人都凶多吉少了,汤米他们一群小卒子估计也没法幸免。
只是西维尔心中还多少抱有一点希望,汤米作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召唤的第一个部下,于情于理,西维尔都不可能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NPC来对待。
所以在从拉托口中得知帕拉汶部队并没有和他们在一个战场,也没有听说过他们被消灭的消息后,就立刻派出了侦察部队从搜索帕拉汶周围开始并且逐渐扩散到整个北地。
就是希望汤米他们能够像拉托那样逃出生天,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探察到一点他们的消息。
“没有,大人,现在回报的所有情报当中,都没有出现过我方士兵的踪迹,恐怕……”
里萨迪兰作为西维尔身边暗卫的统帅,同时也是帕拉汶目前的情报主管,正用略显沉重的语气向西维尔汇报着情况。
西维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里萨迪兰不敢打扰西维尔,就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待着自家领主大人缓过神来。
过了很久,就到里萨迪兰都开始担心自家领主大人是不是因为悲痛过度晕过去了时,西维尔才继续开口说话。
“召集现在在领地内的所有管理层议事吧,我们需要进行新一轮的扩军。”
里萨迪兰一怔,领主大人的语气疲惫,却带着某种让他为之惊颤的决心,里萨迪兰眼帘低垂,沉默片刻,恭敬回应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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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提斯找到森特时,他正躺在帕拉汶城外的一处草地旁,嘴里叼着根草根,神情愣怔地双手抱头望着天空,就像是一个在晴朗的天气出来踏青的普通人一样。
法提斯站在他身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原本是要叫他去议事厅开会的,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也学着森特的样子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和他一样叼根草。
森特就像是被天上的美景彻底吸引了进去,完全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一样,依然是愣愣地望着天空。
“真美啊。”
法提斯出声,轻声称赞着周边的美景。
森特依然是没有一点反应。
法提斯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森特,你不觉得吗?”
“……嗯。”
森特终于出了声,却只有一个简短的短音。
法提斯却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态度,继续喋喋不休。
“你看那片云,像不像几百年前帝国东边比较常见的长杆刀?就是可惜,现在都很少在大陆上见到了,就连库吉特人都不怎么用了。”
“还有那个,像不像把弓?可惜我们卡拉德人的弓手部队算不上太强,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让一群林子里的野蛮人那么猖狂。”
“再看那边,帝国长剑!我家里就有一把,据说是几百年前帝国还在时传下来的,我弟弟小时候最喜欢这把剑了,可是他……”
法提斯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起的往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也怔怔地盯着那个长得像帝国长剑的云朵,没有说话。
被他吵得心慌但是又没法打断,于是森特也只能心底满是不耐地被迫听着法提斯的絮絮叨叨,但看他突然停下了讲述,森特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你弟弟,他怎么了?”
沉默了许久的森特终于开了口,但法提斯却没有什么达成目的的喜悦心情,而是轻声笑了笑,表情有些痛苦。
“我杀了他。”
“……”
森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扣出了个“?”
不是,哥,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森特原本还在忧郁的双眼一下子就瞪大了。
什么叫你杀了他?那是你亲弟弟吧!
还是说我刚才听错了?
对!一定是我听错了,他刚才说的应该是谁杀了他,只是发音比较像“我”而已。
发音比较像“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不对!这怎么想都不对吧!
他刚才说的就是“我杀了他”吧!?
不对,肯定不对,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森特!快想!要多想!
快动用你那帕拉汶最聪明的脑袋瓜,把他刚才说的意思想出来!
快啊!
法提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把原本还满心痛苦,跑出来散心的森特大脑干宕机了。
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的他,不管怎么想也没法把“我弟弟”和“我杀了他”这两句话联系在一起。
森特冥思苦想的样子冲散了一些法提斯心中的痛苦,于是他继续解释道:
“是因为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听到还有详细剧情,森特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法提斯的眼中满是怀念,以及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痛恨。
“她欺骗了我们,让我和我的弟弟同时爱上了她,因为这件事,我和我最爱的弟弟起了前所未有的冲突。”
“后来有一天,我们俩都喝了酒,他突然拔出剑来,说要和我决斗,我没想伤他的,可是他冲得太快了,于是……”
法提斯不愿意再讲述下去,他甚至都不敢再去回忆那一夜。
森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所以……”
森特搞不懂,法提斯明明是来安慰他的,怎么现在变成自己安慰人了。
“森特,”
法提斯也坐了起来,直视森特的眼睛。
“我的弟弟已经不在了,可你的却不一定。”
森特迷茫地眨了眨眼。
“去吧,汤米还在等着你去救他呢。”
法提斯伸手,指向了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