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见着云老夫子与闻岳等人这副模样,可能便会选择就此罢手,但正如王少安所想的那样,李旗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他眼里也从来没什么面子一说。
只见他眼中带着浓郁的怒意,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森冷的扫视着眼前这群反抗他的人,连说了三声好后,指着他们怒声呵斥道
“你们摆出这副架势来,是想干什么?是想造反不成?”
“但是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我李旗,我来云州本就是为了平叛而来。”
“来人!将这一干人等,全部拿下。”
话音一落,他手下的那群亲卫便毫不犹豫的直接拔刀,缓缓的朝着宁邑等人走了过去,他们跟随李旗,更血腥肮脏的事都做过,所以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云老夫子也践行他的话语,直接抬起拐杖,朝着这群亲卫怒目而视,大声喊道
“来啊,老夫便立在此处,有胆量就上前来,让老夫血溅当场!”
闻岳也同样拔起地上的宝剑,神情冷峻的看着不断逼近的亲卫,然而没过多久,李旗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而那群缓缓靠近的亲卫也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带着警惕,脚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而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的靠了过来。
紧接着,在后面的青壮也缓缓的朝着前方逼近,前面的老人正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拉至身后,而一样的是,他们眼中都带着满满的怒意。
他们皆是被云老夫子的话语牵动了内心,因为不仅仅只是云老夫子感到愧疚,他们也同样愧疚,因为他们当时也没能站出来,保护他们头顶的那片‘天’。
直至彻底失去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林弘化为他们做的,比想象中的更多,那双并不宽阔的肩膀,背负着许多东西。
他们懂的不多,但是他们能感觉得到,谁在对他们好,同样也能感受到,失去了林弘化后,他们的生活又变得有多糟糕。
而宁邑继位后,虽生活大不如前,但也在慢慢的变好,今日还从粮库中拿了大量的粮食,生活也逐渐有了盼头,他们不允许有人再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定。
他们学着云老夫子的模样,将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嘶喊道
“要动云老夫子!先过我这关!”
也是得益于云老夫子在城里的名声,不然他们估计也喊不了这么整齐划一。
而李旗却黑着脸,胸膛剧烈起伏,其中有着满腔的怒火,他从不管什么民意,他只相信手中的权势,他也并非没有屠过城。
紧接着,李旗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直指天穹,朝着聚拢在身旁的将士大声喊道
“众将听令!”
“末将在!”
而后长剑一转,指向这群胆敢违抗他的百姓,大声喊道
“镇压叛逆,一个不留!”
闻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那群初次加入军队的乾修书院学子,一个个皆是皱着眉头看向李旗,他们初出茅庐,哪里见过这么荒唐的命令。
一言不合便直接将这群百姓当做叛逆处理,这不合理,也很荒唐,他们自小熟读圣贤书,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是命令。
然而那群跟随李旗的军士却不会这么想,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命令一下便将武器指向百姓,而这时一柄冒着寒光的宝剑从军队阵营飞出,直挺挺的插在两波人群中间。
“嗡!”
长剑因惯性左右晃动,发出铮铮鸣响,众人亦被这突发状况打断。
而下一刻,一人骑着骏马快速的走出队列,他路过宝剑时,弯腰从地上拔出宝剑,冷眼扫视了一遍军队前方的军卒,而后将目光停留在李旗脸上,大声喊道
“谁敢上前!”
看着那张冷峻的脸,李旗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咬着牙冷声说道
“虎贲校尉?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违抗军令,还敢临阵倒戈,你便不怕本将上报朝廷,诛你九族吗?”
王少安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他想掌握权柄的意义便是在此,一为的便是自己的生命不再随意的被人掌控,拥有与人平等对话的权利,二便是面对世间不公,能有站出来说话的底气,而权柄便是他的底气。
而唯一令王少安不爽的是,这一刻,他手中没有三千虎贲,唯有一个虎贲校尉的职位,还有三名追随者。
下一刻,赵罡与仲文光毫不犹豫的走出队列,沈则见状,脸色不断变化,而后咬咬牙,跟了上去,三人骑着马,整齐的排在王少安身后,虽没有言语,但是他们的动作已经为他们表明了态度。
三人都与王少安捆绑在一起,沈则,他在决定投入王少安麾下时,便已经赌上了一切,他不能回头,而仲文光是因为除了王少安,再也没人能让他看到出头之日,因为不再会有人如此的相信他,而赵罡更不用多少,两人一路走了经历了许多,眼前的大军并不足以令他感到畏惧。
而三人的到来,似乎给了王少安无穷的底气,他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李旗大声回应道
“将军,我王少安并非不遵军令,而是不会遵守如此荒唐的军令。”
紧接着,他指向身后的百姓,再度说道
“我王少安参军为的便是保护这身后的百姓,若是让我调转长刀,将刀尖指向他们,我下不去手,我也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这么做。”
“更何况,我王少安生于云州,长于云州,同样是这里的一份子,若是将军想杀他们,那便先杀了我王少安。”
李旗的脸色似乎都能低出水来,哪怕是面对赵元正,他都没有这样,因为不管是安排人进入军队,还是他在云州做的事,都是在为他身后的人办的,而现今王少安所代表的,却是乾修书院。
果然,下一刻,令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名名乾修书院的学子也开口劝谏道
“将军,民意滔滔,希望将军慎重啊。”
“将军,万万不可冲动啊…”
“将军,那泰安城县令虽有罪,但罪不至死啊将军。”
……
听着这一声声劝谏的声音,李旗却是差点被气晕过去,他现在真想揪着他们的耳朵大声喊一句
“老子跟你们才是一伙的!你们到底懂不懂?”
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不让这群乾修书院学子家中的长辈先跟他们通下气,让他们先搞清楚自己的阵营与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