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玉指了指自己大腿的位置，笑着说道：“垫垫脑袋？”
“嗯？”齐易年有些晃神。
“垫垫……脑袋？”
谢道玉竭尽全力地想让自己表现出放松的感觉，但脸却是红得能够滴出血。
此时，她的头发已然不算太规整了。
“别多想，这两天值夜班辛苦你了……这算是……福利？对，福利！”
说到这里，齐易年不禁也觉得有些脸红。
说是上夜班，每回坐到半夜十二点谢道玉便让他伏在案前，睡一觉。
“这是每个员工都有的福利吗？”
谢道玉的手轻掐了一下齐易年的腰间：“说什么呢！”
“我坐着就挺舒服的了。”
“看吧，还是多想了。”谢道玉将手埋在自己的发丝中，调笑道：“这也算是采风的一环，我准备写一段男主角枕在女主腿上的剧情，想揣摩一下心境罢了。”
嘴上这么说，谢道玉心中却想着要给眼前的少年一个“借口”，要不然他是不会就范的。
果不其然，谢道玉一这么说，齐易年撇了撇嘴角，枕于其上。
不过，是真不算舒服。
客厅内只开了一盏小灯，照亮着沙发上的二人，沙发之外，是从窗户钻进来的、浓稠如胶的黑暗。
这黑暗是静静流动着的河。
沙发俨然变成了一座孤岛，齐易年有种孤岛之外一切都消失掉了的错觉，就如同这个世界只存在他们两个人一般。
谢道玉又抚摸着齐易年的脑袋，嘴里哼着摇篮曲。
“谢老师，你要把我哄睡着啊。”
“抱歉抱歉，有感而发。”
齐易年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右脸无比得冰凉，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杂念。
只听得头上人笑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齐易年将姿势换成了平躺，看着谢道玉的下巴：“你看我一眼。”
“不要。”
少年无奈一笑。
谢道玉如雪霜一般白的脖子，涌着一股红晕。
“段宵云和你说什么啦？”谢道玉盯着关掉的电视，朝膝上人问道。
“没说什么。”
“说说呗。”
“真没说什么。”
谢道玉心头很热，热到不能再热了。
夏天的晚上，温度不高的。
他这算是接受我了？还是没接受呢？
谢道玉在心中嘀咕着。
“还是那句话。”谢道玉的声音依旧很轻，哪怕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的说话声音齐易年也只能仔细聆听才能分辨出一二：“这个地方呢，就算作是我们两个的小世界，你在外面已经够累的了，来到这里，就暂且放松下来。”
女人的香气很浓，伴着沐浴露的橘子香味散在齐易年的周遭。
她用手轻轻压在齐易年的肩头：“比如，别弓着背，这沙发很舒服的。”
少年听后，尽力将身体放松下来。
谢道玉手的影子遮掩着他的眼睛，他看不清女人的脸。
齐易年的整个身体都陷入到沙发之中。
“好了，我还是起来吧。”
谢道玉没有回答，转而说道：“我微博上发的东西呢，需要有些新意。”
“怎么个有新意法儿？”
“这得看你呀。”谢道玉将齐易年的刘海拨开，而后将手放到一旁：“你不是我的‘助理’吗？”
看一个人，最好不要仰视，那是“死亡角度”，但若是看一个切切实实的美女，这条法则就没有作用了。
齐易年从女人的眼睛中看着自己。
“那拍两张你的照片？”
“不拍。”
谢道玉又将他的刘海拨到额头上。
“嘶——”齐易年小声痛呼：“扎眼睛了。”
“抱歉抱歉。”
他又看见了谢道玉的脸。
“那该怎么办呢？没事发点对热点新闻的评论？我看微博上挺多大V都那么搞。”
谢道玉歪着脑袋思考着，她的手不老实，揪着齐易年的鼻子玩。
“别把我当玩具行吗？谢道玉女士。”
“好。”
谢道玉松了手。
她又低头看向齐易年。
“实在不行，拍你呗。”
“拍我？”躺在腿上的少年戏谑道：“先不谈这个……谢老师，你双下巴露出来了。”
谢道玉一听，立马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在观摩了自己好一会后，她才放下手机，抓起齐易年的右耳。
“诶！疼疼疼！”
齐易年作势就要起身，只见谢道玉将力道一松，不满道：“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编女生的谣言啊。”
“什么谣言？”
“我哪有双下巴！”
诚然，谢道玉这个体重，确实没有双下巴。
“开玩笑嘛。”
“你之前在学校，也是跟你们班女同学这么开玩笑的？”
“我又没和女同学接触过。”
“一个也没有？”
齐易年朝右翻了一下身：“真没有，我哪敢呢，我要是敢和女性说一句话，段宵云就得赶到学校……先不提这个啦，先聊聊你的微博怎么运营。”
“哼。”
谢道玉冷哼一声，俯身要去拿茶叶。
“我就这么一直躺着呀？”
“躺着。”
“我放松够了。”
“你躺着。”
谢道玉如葱一般的手指擎着一个茶杯，那茶杯底下的纹路很好看。
“张嘴。”
“喂我喝？”
“对。”
“你别喂鼻子里。”
“张嘴就是了。”
齐易年张开了嘴巴，温热的茶水缓缓流进他的嘴巴里。
因为时常要敲键盘的缘故，谢道玉的指甲并不长。冰凉的手指划过齐易年的皮肤，后者抓着她的手腕。
“干嘛？”
他叼住了茶杯，谢道玉见状，只好放了手。
齐易年顺势起了身。
待到将茶杯放回茶几后，他才说道：“躺那么久大脑都不充血了。”
对此，谢道玉倒没有过多阻拦，只是说道：“就拍你吧，你要是不好意思，拍你的背影也行。”
齐易年站起身来，舒缓着全身：“为什么非得拍我？”
“你是男主角原型，我不拍你，我去拍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他够得上吗？”
“只拍背影？”
“反正我是更想拍你的正脸。”
“哎呀，这不是怕别人误会嘛。”齐易年一脸讨好相：“你想想，要是谢大作家的微博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得少多少书粉啊。”
“你为我考虑，我很开心。”谢道玉眼睛瞪得很大，皮笑肉不笑。
“好啦，为了贯彻我这个谢老师新书男主角原型这一伟大事业，我愿意献出我那英俊潇洒的背影。”
齐易年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背朝谢道玉：“快拍吧。”
后者闻言，双手抱胸道：“谢谢你这么敬业哈，那就麻烦齐先生稍等片刻，我把灯光和角度为您找好，再好好拍两张您伟大的背影。”
昏暗的灯光照不亮整个房间，她连他的头发都数不清。
“你这身上穿得还是睡衣，换套正经点的衣服。”谢道玉朝齐易年刚放到茶几上的茶杯又倒了些茶水，拿起、刚要放到唇边，却又放回原处。
她又拿了一个新茶杯，迅速倒满水，仰头将茶水尽数倒进嘴巴里。
看到齐易年没有回头，她极快地拿起刚刚齐易年喝过的茶杯，将其贴在唇边。
齐易年回身，看着谢道玉：“这茶杯我刚用牙咬过。”
后者朝茶几上的新茶杯扬了扬头。
“哦，放那了。”
谢道玉慢慢地品着茶。
“不仅要换身衣服，还得摆好造型。”谢道玉将茶杯放下，也起了身：“要贴合我书中写的剧情才行。”
“这么麻烦啊。”齐易年挠了挠被女人抓乱了的头发。
谢道玉玩味地说道：“刚才还表现得那么兢兢业业呢，别一下子泄了气。”
“可我连您的新书内容都没看过，怎么能切身体会角色的情感呢？”齐易年摊开了手：“实在不行，让我看看新书内容。”
谢道玉一听，歪着头，俏皮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把我新书的内容泄露出来卖掉，现在我的电脑啊，密码锁、声纹锁外带面部锁三锁齐开，就是为了防止那个‘狗仔’把我的新书偷偷卖了去。”
“这事您还记得呢？您怎么不想想我这段时间怎么被您‘采风’的？”
女人的眼睛看向别处，蛮不讲理道：“好事一定记不住，坏事肯定能记住。”
本来应该作为“姐姐”的作家女士，也耍起小孩子的脾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