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清晨,和平路上的行人如织。
天空蓝得很纯粹,鸟儿的翱翔似有遨游的错觉。如果没有展翅,肯定会有人误以为,头顶一片大海,一群无忧无虑的鱼儿欢畅其中。那些白色的云朵就是浪花,它们没有转瞬即逝,而是把自己定格,供人类欣赏。
倘若我们能置身天空,用仰望的姿势,把多姿多彩的大地尽收眼底,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白天,海面上,碧蓝的海水代替了天空,漂浮在海面上的船只幻化成了鸟儿,扬帆展翅遨游在用水做成的天空中。
郊外,大自然的绿色就像是城市混凝土的结界,把贪婪的人类封禁在城市内,避免被玷污。
蜿蜒柔美的河流,被春风耕出磷光,好似一条刚被打捞上来的活带鱼。沿岸浮动的垂柳和打岸的春水组合成了背鳍。
茸茸的草地上,一些色彩艳丽的纸鸢被孩童们遛在空中。人们带着吃喝,沐浴在阳光里,躺在绿毯上,排忧解闷。
崎岖不平的山峰宛如春姑娘的妆奁,里面装满了发酵了一个冬天的春泥。
城市里一到上班的时间,行人如蚁,乌泱泱的成片成片出现,在几个路口稍作停顿,最后钻进在大楼内,一直把自己憋到傍晚,然后又乌泱泱地涌出来。从天上望去,他们就像一群准时准点的蚂蚁,生命的意义和蚂蚁无差。
和平路上行人如蚁,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但却有一人未随波逐流。她焦急地站在信物银行的门口踱来踱去,好似被调皮的春风撩拨的牵牛花,左右摇摆,随风而动,就是不能安静下来。
我们的大姐把自己打扮得像一朵花儿,手里攥着一本书,早早把自己就候到了这里。她要第一时间冲进去继承千吨黄金。
咔吱一声,信物银行的大门准时在8点30分被打开了。
哒哒哒,大姐的高跟鞋像订书机一样,节奏疾快地小跑了上去,冲进了信物银行。
“真磨叽——”
站在大门口的工作人员莫名其妙的被大姐训斥了一句。
一位端庄漂亮的女服务员迎住了大姐,贴身的工装也无法掩住其曼妙的身姿,前凸后圆,灌满了工装。她微鞠躬,用甜美的声线服务大姐。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相形失色的大姐越是把自己的胸脯挺高,越是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圣诞节火鸡。
“我要继承一些东西。”
“是过户吧。”
“对对,过户。”
“那您带信物了吗?”
大姐把手里的书晃了晃。
“好的,请随我来吧。”
漂亮的女服务员在前,大姐在后,俩人都撅着屁股。一个像蜜桃,一个像蜜蜂。一个是甜的,一个带着刺。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能反应出一个人的修养。漂亮的女服务员尽管也穿着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是轻轻敲击地面的声音。细细品咂,节奏分明,扣人心弦,像少女的呻吟。
而大姐明明穿着一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可却走出了拖拉机的声音。远远听去,就像刽子手行走在牢房,让人恐怖厌恶。
大姐被领到一处类似确认中心的前台。在这里信物得到确认后才可以继续下一步的操作。
一位西装革履的光头,戴着白手套礼貌地接过大姐的书。
确认的过程中,每一秒都让大姐难熬,她似乎有点紧张,一些不自然的举止表现了出来。为了缓解尴尬,大姐故作镇静的东问一句,西问一句。
“我有点纳闷了,你们这间银行从外面看不怎么大啊?老混蛋额我爸爸的那些黄金放不下吧。”
陪客人聊天,有问必答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的基本素养。漂亮的女服务员理解了一阵大姐的话,然后答出。
“是的,如果东西很大,或者很多,会被保管在其它地方。”
大姐紧张到眼珠子不能离开那本书,生怕被眼前这个光头吃掉。
“那,嘿你慢点,别弄坏了。那我要是想确认,怎么办。”
“请放心,楼顶上有5架直升飞机随时待命着。”漂亮的服务员每次回答问题时都会把身体微微前弓,充满了尊敬。
大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神经质般地瞪着眼睛,问道:“嘿,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有老混蛋,我爸爸的名字吗?”
光头检测员不理睬大姐,继续一丝不苟地工作,就像没有情绪的机器人,把那本书翻开确认内容,似乎密码就在字里行间。
“不用,不用,您一进来我们就知道您是谁了。我们这里的人脸识别技术是全世界最棒的。”漂亮的女服务员忙解释道,生怕解释的慢了,大姐会无理取闹起来。
就在解释的过程中,光头检测员的脸色慢慢凝重,他把手中的书放下,用右手食指示意漂亮女服务员贴近自己。与她耳语了一阵。
“你们在干嘛?能不能不要说悄悄话,你们这样很没有礼貌!”大姐不安地抗议道。
俩人说完后,光头检测员双手叠于腹部,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大姐。仿佛大姐不配使他开口。
“对不起,女士,您这本书不是信物。并且”漂亮女服务员面露难色。
“并且什么,快说啊——”大姐咧开大嘴,发威道。
“并且,您父亲的黄金已经被过户了。”漂亮女服务员鞠躬说完,非常有礼貌。
“什么?你们是不是他妈搞错了,”大姐说着说着拿着书就要往里冲。
忽然一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把大姐团团围住。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们——
大姐不依不饶,放出很多狠话。
“你们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对不起女士,请你冷静。”
“胆敢拦着我,给我滚开,滚,都滚开。”
“女士,女士,要冷静。”
“是不想活了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过来把你们这封了。”
大姐的威胁轻如鸿毛,愤怒的吼叫在大厅里激不起任何回响。黑色大理石的墙面和地板,营造出的庄肃感,压倒了一切。
“把你们负责人叫出来,我要见他,快点——”
“对不起,女士,他恐怕不会见您。”
“把他给我叫出来,快点——”
这时候光头男终于开口了。
“女士,拿上你的书回去吧,他是不会轻易见人的。”
“放屁,什么臭鱼烂虾,猫三狗四,跟我还装上了,你知道我谁吗?姑奶奶我谁没有见过。”
光头男好声好气地继续说,边示意黑衣人们把大姐有礼貌地请出去。尽量不要伤到她。
“请回去吧。各位,不要伤到她。”
“去你们妈的,你们是想吞掉老娘的黄金吧。”大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村里撒泼的老太太没有太大差别。“今天要是见不到负责人,老娘就不走了,啊——,不走了,啊——救命啊——杀人了——”
众人一时陷入了尴尬境地,因为文明的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娘告诉你们,就算把我抬出去,我也会在你们大门口这样——啊——救命啊——杀人了——啊——救命啊——强奸了——”
忽然光头男的耳机里传出了一个声音,得到命令的他说。
“我们的负责人想见你,请跟我来。好啦,你们回去工作吧,这里交给我负责。”
众人散去,各回各位。
大姐回头瞅着几个黑衣男,心里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们。
光头男把大姐领进了一个办公室,实木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坐在里面办公椅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崔经理。
这一幕差点使大姐的假乳房漏了水,她顿感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被干冰瞬间凝固。
“你,怎么,你,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被被被,关进”大姐结结巴巴地说不好话。
“关进牢房,是吧。”
“啊,是啊。”
“想知道为什么吗?”
强烈的好奇心使大姐忘记黄金的事情。
“想。”
“因为那些手枪,全部都是玩具枪。”
“玩具枪?!”
“是的啊,玩具枪!”
“哦,这,哦,好吧,这我还真还没有想到。不过,好吧,管它什么枪呢,回头我在找人收拾你。我的黄金呢?!他们说这本书不是信物。”
砰——
大姐把手里的书重重地摔到了崔经理的办公桌上,要他给个合理解释。
“我可是按照你给我的提示找到的这本书,现在你的人却又告诉我,这不是信物,什么意思?想黑我?我告诉你,我可是不是好惹的——”
崔经理挥挥手打断了大姐的废话和无效威胁,非常儒雅地说。
“给这位女士泡杯茶。”
“请问喝红茶还是绿茶。”光头检测员变身服务生,非常绅士地问。
“给我滚开,别烦我,我不要什么烂茶,我要黄金。”
崔经理终于忍不住,直截了当地说。
“所谓你的黄金,已经被其他/她继承人继承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大姐浑身冰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跌过去。
“我想过几天他/她就会联系你了。”
“不对,你骗我,如果有人继承了,为什么游戏还可以继续。如果有人继承了,你难道不应该当场公布出来吗?难道你在故意耍我们,想看我的洋相?”
崔经理不慌不忙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合同,扔到了桌子上,给大姐看。
“这份您父亲与我们签的合同,最后一页明确写道——如有继承者继承黄金后,游戏还在继续,且其他继承者不知情,可询问其是否继续游戏。他/她的回答是,游戏继续。”
大姐翻开合同,瞪着惊恐的双眼确认内容,仔细看了三遍,一屁股跌进沙发。
“不对,不对,我不信,我不信,是你黑了我黄金。”大姐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纸白色,双手颤抖着扶在办公桌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目光犀利地威胁崔经理,“把黄金还给我,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这里砸个稀巴烂!”
“有件事可能你一直没有搞清楚,我从来没有怕过你。大姐,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你只是一个市里的大领导,即便能只手遮市,可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花果山上的一只泼猴。”
崔经理以更加毒辣的表情突然霸气回敬大姐。
“而我们这家信物银行保管的可是整个罗刹国有头有脸人的秘密,不要说是你了,就算是更高级别的人,来到这家银行,也要乖乖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办事。”
大姐似乎明白了其中道理,身上那股子泼猴劲唰的一下子收敛了回去。慢慢又坐回沙发里,静静聆听恐怖如斯的崔经理的真情告白。
“说句实话,您父亲在全国已经算是很有影响力的人物了,可他在这间银行,按实力连前五都排不进去,大概在七八吧。所以,我的大姐,我最后在劝你一次,也是警告,赶紧离开这里,别妨碍我们工作,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再不走,我保证你永远也走不出这间银行。”崔经理指着大姐,“并且无人敢问津。”
崔经理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使大姐噤若寒蝉。
她神魂失据地站了起来,不忘与崔经理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然后飘飘荡荡地走出了办公室。
长长的走廊,漆黑的大理石,就像通往地狱的阴道。在往外走的路上,大姐的高跟鞋小心的发出哒哒声,没了之前的傲气,生怕踩重了,发出大的声响,惹怒了这里的主人。
大门打开,外面明明是艳丽的人间,可在大姐眼里,分明就是地狱。
一只地狱里的小鬼坐在车里,向大姐招手,并高喊。
“姐,我是老张的人,他让我来接您。说是有笔款子没到账,想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