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一般的景象，倒塌的房屋、猩红的血雨，还有遮天蔽日的红色蝴蝶。
在梦里，耳边总有听不清的呢喃。还有一个戴着银质月牙耳饰的女人。
看不清她的脸，只有耳饰和她的红唇。
“你该醒了……”
这是一场古河做了近一年的梦。
古河从梦里惊醒，他大口的喘气，浑身湿透的汗珠就是在昭示他刚刚的梦有多可怕。
古河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凌晨5：54。
“也不算早。”他说着起床，拿出瑜伽垫做了15分钟拉伸有氧之后，拿上干净的校服去浴室洗漱。
他的手机播放着理综必背考点，今天放的是物理知识精华：“牛顿力学……”
水声哗啦啦的，他闭上眼准备洗头，漆黑的意识空间里出现了一只紧闭的眼睛。
如果有人问他遇到超自然现象该怎么办，古河会说：如果没有任何影响的话，就当不存在好了。
这只眼睛就和他和平共处了一年。
他洗漱完毕给自己煎了个蛋，随后拿了包网购的全麦面包就这牛奶吃了起来。
餐桌上摆着一家的合照，父亲、母亲和微笑拿着全校第二奖状的古河。
照片里的他们笑的多温馨。
“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古河有些气不过，他把最后一口煎蛋塞进嘴里，嘴巴鼓的像仓鼠，“说去旅行，就把儿子一个人丢在老家，一整年除了打钱啥也不顾。”
古河带着怨气，一边洗盘子一边蛐蛐父母，“儿子就要高考了，还不回来，真是失格父母！”
他也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会在一年前拎着包就去环游世界。要不是每个月他们会按时打钱来，古河还以为他们失踪了呢。
收拾完餐具，古河在门口拿好钥匙、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
临出门他看了眼手机，上面居然有自己父母给他发的消息，是他们三人的家族群，父亲发的是：生日快乐！
母亲发的是：18岁，生日快乐。
还附上了两个红包。
“还算你们有心！”古河美滋滋的收了红包，在群里老生常谈的问了一句：你们啥时候会来？
他特意等了5分钟，有些失落的关掉手机，自嘲的说：“都一年了，该熟悉他们的套路了！”
………………
上午6：25，古河准时准点的坐上去学校的3路公交车。他带着耳机，听着英语单词讲解闭着眼站着。
这个点车里根本没有座位，都是些过了65岁，拿着免费乘车卡去郊区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
在离学校还有两站的时候，公交猛地踩了踩刹车。车里的人就像被泼出去的水，猛地超前扑。古河好在身手矫健，抓住了拉环，没受什么伤，车里的人老人家可就遭了秧。
一个两个的都磕碰的厉害，离古河稍近的一个大爷直接飞到公交车头，撞碎了面前的挡风玻璃。
霎时间，车里哀嚎一片。
“怎么开车的！”大娘揉着额头。她还好，可她身后的大爷假牙磕掉了，手也好像脱臼了，在那嚎叫：“痛，痛，我的手……”
车里乱做一锅粥，司机却没有声响，古河摘掉耳机，勉强站定的他以为司机肯定会先开车门。只是过去了两三分钟，司机毫无反应。
直到离司机近的一个上班族大哥去扒拉司机，这才发现司机没了动静，安静的耷拉着头，坐在那。
“死人了！！！”上班族大哥的惊呼打断了车里所有人都的哀嚎，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车里。
古河皱着眉头，感觉心里有个声音：时间差不多了。
“先报警！”有人喊。
“先开车门！”又有人喊。
“120，我们需要120！”还有人喊。
此起彼伏的声音和指令让古河脑子更加混沌，他见没有人去开车门，古河穿越人群，从公交中部挤到了前面，打开了公交车的前后门。
车里的大爷，大妈火速下车。古河差点被挤到了司机身上。要不是他扒拉着驾驶位的靠背，他就要和司机贴在一起！
不过，就算扒拉着靠背，他离司机的距离也只有十几公分，这是他这辈子离死人最近的一刻。
司机的没有耷拉着头突然在古河面前翻转，枯槁的面庞、凸出嘴唇的獠牙，还有那双没有瞳孔，纯白的双眼。
“啊！！！”古河尖叫出声。
紧张、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古河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他闭上眼躲避这样具有冲击性的画面，想用这种姿势，放缓呼吸想平静自己的状态，只是意识里那只眼睛好像随着他情绪的激动也在隐隐挑动，仿佛即将要睁开眼睛。
“下车……”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公交车下面喊着，古河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下了车。
他蹲坐在地上，和所有坐上这一班车的人一样怅然若失的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不久，警车、120、消防都来到了现场，古河记得有个警察一直安慰他，他有些断片似的被问询然后安排他回家。
…………
回家之后的古河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黄昏的光影拉的很长，古河醒来时接到了，化学老师给他打来的电话，此刻已经是傍晚的18：30。
“古河同学，身体怎么样？”化学老师的声音儒雅，“如果需要休息，那今晚奥赛补习你就先请假。”
古河揉了揉脑袋，混沌之中他拒绝了老师的提议，“老师，我会准时到的。”
化学竞赛古河准备了小半年，他下意识的不想半途而废。
化学老师答了声：“好的，那晚上八点，别迟到了！”
等化学老师挂了电话，古河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司机到底遇到了什么?”古河转身摸出手机，快速的搜索起相关词条。
【热血司机突患心梗，弥留之际还护住了一车乘客】
红色加粗的头条挂在新闻网站的最顶端，古河快速浏览之后发现官方给的说法只是司机突发心梗去世，弥留之际还踩了刹车保护了车里的所有人。
评论很长，有惋惜也有感叹。但古河总觉得不太真切，就像眼前蒙上了雾气，看不清迷雾之下到底是什么。
他快速的翻阅另一篇新闻，这里采访的是车上第一个发现司机死亡的上班族大哥。在这一篇新闻的报道里，车上的大哥保护了所有人。
古河快速翻看，直到最后他内心的不安和疑惑越来越重。他看到——并无人员伤亡。
“怎么可能！”古河明明记得有个大爷直接撞到挡风玻璃上了，玻璃直接就碎了！怎么可能没有人员伤亡？
越想越不对，但古河在网络上搜索的所有结果都是：无人员伤亡。连住院看病的都没有。
诡异的感觉爬满了古河的躯干，他冷汗连连，四肢冰冷，在5月这种暖意偏生的天气里坠入冰窟。
嗡嗡……
古河的手机再次响动，他接了起来，是一起参加竞赛的校友——张和煦。
张和煦说：“听说你今天坐公交出了车祸，老师让我来接你去补习。我已经到你家巷子外面了，快出来。”
古河惊讶又迟疑的说了声：“啊？”
“别磨叽了，快点的啊！”张和煦的语气并不好。
“行。”古河挂了电话，根本没想过张和煦会来接他。
古河嘟囔了句：“耗子都要给猫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