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页和金三第一次见到张志发的时候,是刚高一军训的时候,志发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汗衫(因为电影里面杀手都是穿这种汗衫所以景页几个都是叫这种是杀手背心),脚上就是一双穿得包浆了的布鞋。景页和金三两个性格比较开朗再加上大多都是厂里面的子弟,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严,尤其像他们这种双职工家庭大多都只有一个孩子,所以大多物质上都还不错,同伴群体的话题也大多一致,所以迅速的和班里面的男同学打成一片。只有张志发格格不入,一个人也不说话,看见同学们也是低着头。
那时候军训和现在不一样,真的就像现在新兵营一样,负重越野,实弹射击都要做。景页金三那些厂里的子弟得益于家庭情况,从小就就没干过什么活。负重越野时常常掉队,每次都是这个不爱说话老实本分的人默默地从他们手里抓过负重扛到肩上。
景页对金三说到:‘咱两兄弟不能丢份吧?’(那时候国营企业效益好,景页他们父母逢年过节都会发福利,像小孩子喜欢的雪糕和汽水些都有)
‘请他吃雪糕喝汽水呗’金三回答道
之后隔三差五景页和金三都会给张志发带雪糕和汽水
虽说这样的物质回报太过肤浅,但那已经是当时景页和金三的能力极限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日下雨。军训教官的连长就来视察了。
就看见景页和金三在队伍后面空着手悠哉悠哉的呵斥到:‘你们的枪呢?’
景页严肃着说‘报告长官,没发’
连长生气道:‘我是说的你们的负重装备,想得美,还真想发杆枪给你们背着跑啊’
景页回答道:‘长官您好,我们知道我们的错误,可战场上的命令是第一时间赶到,您看长津湖战役的38军118师的革命先烈们,我们之前好吃懒做身体素质不够好,如果负重可能就完不成命令,今后我们一定会正视自己的不足每天坚持锻炼,不光不掉队,还要当排头兵、当标兵、当尖兵。’
‘我问你们装备呢?’连长问到
两人低着头无言以对时
跑在前面的张志发回头看到景页和金三两人站在教官面前,他也回头抛了过来
‘报告教官,是我给他们拿过来了,都是一个战壕里面挡子弹的战友,我们要互相帮助,我爸爸时长教导我不抛弃不放弃,您说对吧’张志发说到
景页和金三两个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里瞬间有了光。
‘我们深深战友情,是志发同志勇于担当,帮助小同志。我们两自愿受罚’景页和金三感激的看着张志发
‘你们两回去每天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体坐,电工班,我让你们班教官每天检查,现在立刻归队’连长说到
‘哥们仗义呀,没想到你口才那么好’。金三拍着张志发的肩膀
张志发笑笑不语,景页和金三把张志发身上的装备重新拿回自己肩上,继续赶路。
跑完回到学校操场,景页和金三像两具尸体一样躺在煤渣跑道旁的看台上。
‘你是水牛吗?你不会累啊’金三问着张志发
张志发哈哈哈的笑着
之后在班里的日子张志发总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学生,虽然学习很努力但是每次成绩就是垫底。
景页也曾多次拿作业和试卷给张志发抄,他就是不要。
‘知识的问题是一个科学问题,来不得半点虚伪和骄傲’张志发无数次的教育景页
‘大sb,再考不过都要请家长了还不抄’景页和金三说到
张志发满脸鄙夷
突然有一天张志发没来上课,那时候也没有手机这样的通讯设备,只知道楼上钳工班有一个是张志发同村的同学,课间景页和金三就跑去问
‘张志豪,张志发怎么没来呢今天?
他爸昨天在砖窑干活,砖窑跨了把他爸埋在里面死了,他今天在准备丧事呢,我下了课也要回去帮忙’张志豪回到
‘那下了课你在一楼等着我们我们一起去’景页对张志豪说到
放学之后三人走过泥泞的乡间小道,上山又下山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吧,才走到他爸爸丧事的地方。
90年代左右农村都是土葬,都会找一个宽敞的地方办丧。
‘你们怎么来了?’张志发问着我们
‘听说叔叔昨天遭遇不幸,节哀顺变,我们也不懂这些习俗,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想着来陪陪你,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你直说’
‘没什么要帮忙的,我也不懂这些习俗,都是一个寨子里面的,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哥哥们操持,你们快饿了吧快坐下吃饭’志发轻声道。
‘我们先去给逝者上柱香吧’景页说到
那时候虽然物质匮乏,但是人情味确实重,寨子里面老少爷们,年老的指挥,年轻力壮的下劳力。就算下着雨一阵功夫大家就把灵堂搭建好了。
景页和金三去到灵堂向逝者烧了钱纸,上了香,那时候有人去世了没有照片,就只有一个牌位,只有城里面有条件的会有张黑白的遗像照。景页看着棺材前的灵位牌,上面写着张志发的父亲,故显考张公有国老大人,仪式拜完。
景页和金三就和张志发的族兄弟一起吃饭,几盘菜里面飘着几粒肥肉,洗碗的妇女从土灶里面用铲子产出来灰就洗碗了。景页和金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早就饥肠辘辘,也是饿狼扑食般就吃完了。
你吃饱没?金三问着景页
‘没呢待会儿回家让我妈再给我煮碗面吧’
志发老远的就招手示意景页两人过去火炉边,说是火炉,其实就是几块石头垒着,里面丢些柴火。‘三月间的天气的晚上确实有些冷’志发对景页二人说到
三人聊了聊明天替他去学校向班主任请假之类的话题
穿着补丁军装的大人过来拍了拍志发的肩膀说道‘志发好好读,我们几个叔叔伯伯供你读,只要你读得起我们砸锅卖铁都供你读,原先你爸爸帮我们,现在你不要和我们客气,志发眼泪在打转,重重的跪在地上,大伯、三叔,志发一定出人头地’
‘他们两个是哪个?’志发的叔伯问着志发
‘这是我的同学,今天看我没上课,就跟着志豪来了’志发骄傲的介绍着景页和金三
‘有心了两个小同学,我们这点农村比不得你们城里面,你们多担待,需要哪样你们就给志发讲,我们去和先生(先生就是农村办桑做法事的法师,西南地区很多都尊称为先生)讲事情了’志发的叔伯朝着二人说道
‘我爷爷去世得早,早些年我奶奶身体不好,大伯腿脚不方便,家庭条件也不好,大叔、和二叔小的时候没带活,另外几个叔叔又太小,我爸就只能在家里种地附近打打零工然后服侍她老人家,一开始家里面也有点钱后面看病也看完了,每天就靠他在砖厂下苦力挣钱养家,一天到晚都在咳嗽,也只是抓些草草药吃’志发一边说一边流泪
火炉边灵棚上滴答滴答的雨也在啜泣着,应该老天也悲吧
夜逐渐深了第二天也要上课景页和金三便与志发道别了,那时候的人真的重感情,志发怕他们走夜路迷路,叫了一个堂哥送景页和金三回去,一个多小时送他们到城里,自己又一个人走回寨子里,就这种感情想必大家也很少遇到了吧。
回到小区已是傍晚十点,两人饥肠辘辘的就去了景页家,景页在门口就喊着:‘妈我们饿了给我们煮碗面,我们让张洋他们给你们说我们去张家寨同学家他们说了吗?’景页妈说着,‘说了说了,就想着你们去肯定吃不饱,今天炒得有回锅肉,就是等着你们回来,你和小金块坐下喝喝水,我去给你们热菜’
一进门景页爸靠在沙发上看书,‘还没睡啊爸’,景页颤颤巍巍的生怕他父亲责怪他这么晚回家。
“景页爸指了指桌子上的十元珠穆朗玛峰,人家张志发平常那么照顾你,好意思空手去?”景页爸抬头看着景页,景页笑着回答道“因为他堂弟说有点远下了课就要赶紧去,就没回家。我以为你会生我气那么晚回来呢?”
景页爸开口说到:“红事不请不来,白事不请自来,朋友就是在最需要的时候伸手帮助的人,一个安慰、一个支持都胜过千言万语”
“那爸我明天可以用咱家煤棚盖煤的油布吗?志发他父亲的灵棚漏雨”景页说着
‘那你明天要洗干净再拿去’景页爸欣慰的看着景页
‘明天我和你一起洗’金三对景页说着
‘吃饭了吃饭了,两个大小伙子,小金今天就不回去了呗在这和景页睡了’景页端着菜出来
‘阿姨不了不了,我回去晚了我爸肯定要捶我,我们去添饭!’金三笑着说
吃完之后就各自休息了
次日几兄弟一碰头,金三说:‘下午陪我回趟家,我妈让我把家里腊肉下午放学提着去’。
张洋、吴旺、王涛一起说道我们也不能掉份。
‘我家长期没人,没人在家里吃饭,冰箱里面冻着的肉我提着去。’吴旺说到
‘我爸那里昨天刚打的包谷酒,我也装两斤去。’张洋说到
‘我家就抽剩的烟屁股棉花多,我咋弄’王涛说到
景页摆手打断到:‘这个是我的朋友怎么可能让你们破费’
‘说什么呢?咱们几个从小穿开裆裤长大,你的不就是我的?况且之前在学校里面见过几次张志发,知道我们是你们俩的发小每次都笑嘻嘻的和我们打招呼’
‘王涛我们都知道你家姊妹多,没有事。待会儿中午你和我们洗我家盖煤棚的油布,你下午拿着去’景页说到
此时此刻景页的内心无比感动,感动的是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他们都会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不问事由也不问对错。
这也是景页一生内心强大的原因,也是他无数次从失败中站起来的勇气。
倒下去有无数个理由让他放弃,可就凭身边这群火热的人,他就有一个坚定的理由继续站起来面对这血腥淋漓的世界。
放学之后几人到达灵堂已是7点过了,众人将东西和钱递给志发的家人时,志发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打转。
很多年后他向景页说到:‘其实不是因为那些东西而感动,是因为你们从内心里尊重我这一个农村人,给了我尊严,从那时起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了,我这之前的人生从未这么有过尊严’
至此以后农产品上市的时候我们几个家门口都会有新鲜的瓜果蔬菜,他并没有像我们之后的友谊一样轰轰烈烈,他总是在清晨悄悄地来,然后悄悄的走。
迎接他们的将会怎样的报复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