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少司！”
守门的两个弟子行礼道。
秦漠抬手，他俩就把地牢打开了。
戒律司地牢。
灯火昏昏，冰冷潮湿的地牢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皮肉鞭打的声音。
“不是，她怎么在这？”
颜无絮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叶遥也过来，不是他有什么偏见，主要是这小姑娘懂审讯吗？她会救人吗？
叶遥咧嘴笑，“我来学习的。”
“……”
颜无絮问她：“你过来学什么？审讯吗？你以后想进戒律司？”
裴言清和秦漠走在前面。
他们俩弱鸡走的慢，在后头。
叶遥看了一眼裴言清的背影，回他：“来看看戒律司环境怎么样。”
她边说边走，不小心踩到一滩看不出是红是黑的水，幽幽地来了一句：“这里卫生条件不行啊。”
又伸出手比划比划。
颜无絮：“你这……干嘛呢？”
“记路。”
看到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出一张纸画地图。
颜无絮实在憋不住了：“你这么想进去！？”
叶遥停下笔，“不是我想进来，万一呢，哪天我犯事了咋办？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带点走？”
颜无絮：好像……还挺有道理。
说完她继续画，还标记了几个值岗的地点和人数。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发话了：“画完给我也来一份儿，不然举报你！”
叶遥：……
“就刚刚走的那条路，可不够绘出地形的。”
颜无絮纠结了一下下，悄咪咪道：“来都来了，逛逛呗。”
叶遥：“嘻嘻。走！”
走在前面的俩人也不是聋的。
秦漠传音：“你就这样把她带进来？地牢城防泄露了别怪我无情。
裴言清也传音：“你这地牢第一层，我不用地图也能进……”
秦漠斜睨一眼，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怎么？什么事儿劳驾你进地牢救人？呵呵，你的叶姑娘进了内门，一定是戒律司常客。”
一阶测验就暴走，直接越级三阶后，还干扰戒律司公务，要是在严苛的内门，高低都得二十魂鞭。
裴言清难得无言以对，默了默，他道：“年纪这么小，她懂什么？你还跟小孩子计较？”
十五岁筑基被他便宜爹灌洗髓丹，所以一直维持少年样貌的秦漠：你哪个师弟师妹年纪不小，怎么没见你这样偏袒。
走过几个回廊，就到了最里间。
秦漠抽出几个型号不同的刑具，眼里跳动着诡异热烈的火光。
抽抽小皮鞭，拿着辣椒水，一层一层浸水的棉布盖人脸上，把黑斗人整得呲哇乱叫。
而裴言清就坐在一旁，他身着云纹法衣，外面还套了件大氅，玉冠束发，白衣鹤氅，坐在昏暗的地牢里，眉目淡漠，一双好看的手拿起桌上的陈词，慢慢看着。
就好像闲庭信步，正好来这小憩一般。
在外面和颜无絮踩完点的叶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颜无絮进来的时候还有点心虚，但是手上提的药箱给了他无限的勇气：怕什么！我可是这里唯一的药修！
听到动静，裴言清放下案卷，朝叶遥招了招手。
叶遥跑过去。
牢房除了刑具就这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另一把秦漠拖走了，叶遥过来便没有位置坐。
她过去后便蹲下，手放在裴言清的膝上，把画好的地图往他怀里塞，“裴掌教你藏好了，平时多看看，哪天被抓了好跑出来。”
“多谢叶姑娘，但我应该用不上。”
作为苍云首徒，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没理由，也不会容许自己犯大错。
叶遥：怎么用不上，剧情里后期天天被关地牢。
“那也留着，我被抓了，言清师兄要来捞我的！”
裴言清听了这话，迟疑了一瞬，到底没把强塞进大氅的地图拿出来。
他隔着衣衫，碰到叶遥的手，发现一片冰凉。
现在正是初冬时节，叶遥穿得不少，但手却凉得像冰块。
“怎么这么冰？”
他不说还好，叶遥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冷，冷得厉害。
“当然凉。”
秦漠把手上的血洗了洗，又道：“这是地牢，又不是客房，我钱都花在刀刃上，哪有闲钱精装。”
他拿起清洗好的刑具温柔抚摸着。
“她和颜无絮四处乱窜，可能到了西边冷库，被阵法伤到了。”
颜无絮在给半死不活的黑斗人清创，老远听到这话，很惊讶：“啊？我不觉得冷，还以为叶遥跟我一样呢。”
秦漠懒得鸟这个连阵法都看不懂，空有修为的草包。
“地牢隔绝了一部分灵力，她现在的丹田估计已经没什么灵力了。你给她输点。”
秦漠说这话的时候，裴言清已经把鹤氅裹到叶遥身上了。
宽大的鹤氅把叶遥裹得密不透风，她探出一个脑袋，已经不抖之后，便好奇得往黑斗那边看。
这里只有一张椅子，裴言清便把裹成蚕宝宝的叶遥抱在怀里，一边给她输送灵力。
秦漠擦好刀，看这情景觉得眼睛疼，索性转身过去，踢了一脚颜无絮，“好了吗？我刀已经好了。”
“快了快了！你刚刚下手太狠，这人都快没了！”
颜无絮被踢了一脚很生气，但是他又打不过他：以大局为重，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清完创，就把复原液倒上去，黑斗的伤口又马上长好了。
秦漠等都等不及，一把匕首就扎进黑斗胸口，离心脏只有半寸，他缓缓搅动，疼得陷入昏迷的黑斗又痛呼出声。
颜无絮眼疾手快地塞了颗大补丹进去。
黑斗醒过来眼一睁，又疼得想死，却精神抖擞根本晕不了。
秦漠冷飕飕的声音道：“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否则我会让你继续生不如死。”
一般来说，到这一步，都该招了，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感，让他死活不肯说。
秦漠松开手，难搞，他最讨厌心理战了。
最爱的威逼环节看来没用，他眼睛都不眨就把刀抽走，惊得颜无絮立马去救人。
走到裴言清面前，这时候叶遥已经没有冻僵的感觉了，便穿着鹤氅在一旁看案卷。
把刀丢到桌上，上面的血溅到纸上，叶遥抬头，脸上又是那个懵懵的表情。
秦漠恶作剧没成功，颇觉无趣，便对着裴言清道：“嘴很硬，不肯招。你去。”
“嗯。”
裴言清走过去的时候喊了一声叶遥，没人理。
便捏了捏叶遥的呆毛，就见人马上抬眼看他。
果然呆毛是本体。
“不是说想来观摩学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