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没有看院子,随着冬至进了正屋。屋子里的摆设具都精致繁复,纱幔床帐都是簇新贵重的料子。
柜子里都是新做的时兴春装,塞的满满登登。
妆台上胭脂水粉,首饰匣子里,亦是光彩夺目。
看上去的确是用了心的。
松果走到兰因跟前看着那些首饰道“亮晶晶的,除了好看啥用没有,来了这么半天了,连块点心都没送过来。”
兰因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就惦记着吃,紫藤放好了?”
“那当然,姑娘,如今天暖了,我想把紫藤姐姐种到院子里,你看如何?”
兰因摇头,“不如何,你每天抱她出来晒晒太阳就行,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移栽伤根,没必要折腾!”
松果点着头“奥”了一声,“都听姑娘的。”
一番折腾下来,已近午时,蓝家的小丫鬟送来了饭菜,兰因简单用过之后,让冬至去看了看,蓝夫人还没回来,她不放心,便想着去看看。
上午人多,兰因并没有多说什么,恐怕蓝夫人心里没底,会忧心不已。
到了知行院的时候,蓝夫人的眼眶已经明显红肿,蓝月离还在一旁劝慰着她吃饭。
蓝夫人一见兰因便激动的站起来,看着兰因的眼里慢慢蓄上水雾,嘴唇颤抖着话不成句。
兰因把祛瘀消肿的药放到桌上,扶着蓝夫人坐下,“伯母,伯父一定会没事的,你这般忧心过度,身子撑不住的。”
蓝夫人冷静下来,拉过蓝月笙与兰因见礼,“上午事忙,还没来的及介绍,这是你大哥。”
说着,又转头对蓝月笙道“笙儿,这是娘在信里提到过的,你二叔家的妹妹,兰因。”
蓝月笙许是不善言辞,与兰因打过招呼后就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眼见蓝夫人脸上不露出疲惫,兰因劝慰她几句,表示自己会替她照看伯父,她可以放心的回去休息。
蓝月笙和母亲久未见面,便亲自送了母亲回去。
兰因和蓝月离走到蓝云山养病的厢房里。
厢房里只有于中奇守着,蓝月离让听书守在门外,他问兰因道“妹妹,我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中奇也询问的看向兰因。
兰因走到香炉前问于中奇道“于护卫,你一直守在伯父这里吗?”
“是,自从出事,属下寸步未离!”
“那这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点的?”看新闻问道。
于中奇想了一会儿才道
“应该是大人回来两天后,是大公子说,这香名安魂香,香有安神镇惊的作用,大人惊马受过惊吓,这香于他有益。太医也说,这香有镇静安神的用处。”
看兰因不置可否,于中奇瞪大了眼睛道“姑娘,可是这香有什么不对?”
兰因打开香炉轻嗅了一下,“这香很好,只是其中两味香料与伯父喝的药有些不和,久闻会长睡不醒,只恐会损伤脑子。”
蓝月离吓了一跳,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泼到香炉里,面有余惊的道,
“这是有人要害我父亲,不对,这香是大哥拿来的,他是不会这么做的,究竟是谁,我去问问大哥。”
“先不要去,我且问你,大哥可懂医道?”兰因拉住蓝月离问道。
“自是不懂,”蓝月离说着,有些为难的看了兰因一眼道“蓝家是不允许家中子弟习医的。”
个中原因,兰因一听便明了,她直接忽略掉这点,接着说道“既然是大哥拿来的,必是从至近之人那里拿到的。二哥即便要问,也莫要过于直接。”
蓝月离恨恨的攥紧了手,咬牙“嗯”了一声。
于中奇跪到蓝云山床前自责不已,“都是属下无用,竟没发现这其中关窍。”
兰因摇头,“你不是说了吗,连太医都说这香好,你又怎么会发现呢?”
“那现在如何是好?”蓝月离焦急道。
兰因心底叹息,现在已经伤了,她若是早些回来,或许还能以针药调理,如今却是有些晚了。
想到这里,兰因问于中奇,“大伯父受伤的事,府里为何没有及时通知我们?”
“是老太爷的命令,说夫人身子不好,若是赶路途中骤闻噩耗,会承受不住。”
于中奇说着也变了脸色,“姑娘,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老太爷考虑的也是对的。那匹惊马呢,如何处置的?”
“属下当时让人把马看好,可城门将说马匹伤了人,要将马带走。属下等实在不好阻拦。”
兰因听完,点头“嗯”了一声,转头看着蓝云山,慢慢道
“好在还留了一条性命,只是需得好生将养一段日子,户部的职怕是要延些日子了。”
“这不重要,为今之计,父亲的身体最为重要。”蓝月离看着兰因道“妹妹,父亲就拜托你了!”
兰因点头,看蓝月离满脸的不忿,拉住他道
“此事现在不是追查的好时机,你心中有数,平日多留意就是,不要刻意追查。他们即没有打算要大伯父的命,如今也算目的达成,想必不会再次出手了!”
蓝月离点头,“妹妹说的是,那父亲医治的事便由妹妹接手?”
“不可,太医的处方并没有什么问题,寻个理由把屋子里的香断了,不过两日,大伯父便会醒来,等将来太医们离开,我再为大伯父调理。”
“也是,他们能让我们一路顺遂的到京城,想必是目的达成,还没到京城,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圈套,父亲到底是得罪了谁?”
蓝月离带着一股冷意拧眉思索着,忽然,他眼中一亮,“莫非是因为青阳观的案子?”
“莫要胡乱猜测,以后总会知道的,京城不比辉州,二哥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了!”
蓝月离听的点头,他看了一眼于中奇。
于中奇意领神会,“二公子放心,属下定不会透露半句,亦会小心行事。”
于中奇自是靠得住的,蓝月离放心的送了兰因出去。
两人走在府中小路上,蓝月离犹豫了一会儿道“妹妹,有些话我知道我不方便说,可这会儿母亲心神不定,我便逾矩说两句。”
“嗯,你说。”
“蓝家所有子女的婚事都是伯祖父点头的,大哥大姐都如是,你我也不会例外。你已经十七,这在京城来说,已经年龄不小了,妹妹需得心中有数。”
蓝月笙的未婚妻子是兵部侍郎家的冯家次女冯宁乐,而蓝月华的夫家则是永成伯府佟家。佟家如今掌西北兵事。
提及婚事,蓝月离说的有些为难,可是父亲出事,蓝月离总觉得他们这一房应是被人盯上了。
兰因毫不在意,这种事她最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