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伸着头看着碗里的新滴入的鲜血，口中默默念着，“融，融，融。”
旁观的人也都提起了心，这下可热闹了，这碗里有了三个人的鲜血，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可惜事情没能如凌玄所愿，于捕头的血虽然有些许晕开，却与凌玄和玉霄已经融在一起的血液间仿佛隔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于捕头是个外人。
这下所有人都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的声音明显响在人群中。
于捕头把碗往前一送，对凌玄不屑的冷哼一声道
“出了家的道士，又不是去了势的宫人，敢做不敢当的孬种，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烧，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呸，还得道高人呢，畜生都不如！”
刚才拿着记录凌云册子的道士也跟着见证了所有的过程，他看着凌玄摇头，“无量天尊，真是罪孽呀，罪孽！”
既然已经证明玉霄是凌玄私生子，并非梅妖，那大家适才接了梅花产生的幻境又作何解释。
人群中有人问就有人答，“定是凌云真人死的无法瞑目，这才施法告知众人真相。”
大家对这个猜测大都信服，点头不已。
蓝云山听着众人议论，走到凌玄跟前问道“凌玄，现在你该说说，你是怎么杀了自己的师兄吧？”
凌玄先还在不停的摇头，口中念念有词，“你们算计我，你们都算计我，国师不会饶过你们的，绝不会饶过你们的。”
念叨了一会儿，凌玄哈哈大笑起来，“本座乃是青阳观的观主，待我与国师手书一封，将你们这帮臆造罪证的贪官污吏全都抓起来，让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蓝云山摇摇头，这就是平日仙风道骨的凌玄真人，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这等心性怎么可能是慈悲的修道之人。
目光转向玉霄，蓝云山问道，“既然凌玄不说，那么就你来说说吧！”
玉霄一脸懵圈，瞬间又委屈的双目含泪，“大人，凌玄他真是我爹，对吧？”
蓝云山点头，“滴血认亲已经验明，你们是嫡亲父子。现在本官问你凌云真人的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玉霄委屈的落了泪，倒是把欧阳澄心疼的不行，掏出个干净帕子给他擦了又擦，
“你莫哭了，大人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了，大人最是公正严明，凌玄他平日是不是对你不好，经常强迫你做事，有没有打骂你，有什么事就都说出来，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蓝云山拧眉，这不是诱导玉霄吗，他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姑娘，不要在这里干扰办案。”
兰因上前一把拉开欧阳澄，“我知道你关心玉霄，大伯父自会公正审理，你莫要担心。”
欧阳澄噘着嘴点点头，“这个凌玄真不是东西，亏我以前还很敬重他，私德败坏也就罢了，还杀害师兄，威逼亲子，真是畜生不如，可恨，太可恨了！”
蓝云山给于捕头使了个眼色，于捕头又找来个碗，递给玉霄一碗清水道“来，喝点水，大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有半句虚言，我们州府衙门大牢的刑具可不管年龄大小。”
欧阳澄挺可惜这话又要上山前，“他居然吓唬玉霄，还能对个小孩子用刑不成！”
兰因赶紧拉住她，“你也说了，只是吓唬他，等着。”
玉霄抬头看了看于捕头，就着碗喝了一口水，害怕的点点头，“我说，我知道的都说。”
于捕头很满意自己的吓唬，端着剩下的水走到一边。
“你是什么时候住到后山梅林的，生母是谁，观里有多少人见过你？”蓝云山眼神犀利的看着玉霄问道。
玉霄抽搭了两下道“后山梅林下边有一个隐蔽的小山洞，我从小就住在里边，不知道生母是谁，有一个婆婆一直照顾我，我六岁的时候，婆婆死了，爹，奥不，凌玄说，婆婆是老了才死的，可我夜里亲眼看见，婆婆是被凌玄活活埋在梅树下的。”
蓝云山听的眉心一拧，竟是还有人命，不禁问道，“哪棵梅树下？”
“你们沿着刚才砍的那棵梅树往下走，多走一会儿，就能看到一个被山石挡着的山洞，山洞左边不远有一棵歪脖子梅树，就在那下面。”
于捕头听了这话，赶紧安排了几个捕快带了工具去寻那棵梅树，如果当真挖出尸骨，那这个凌玄还真是罪大恶极，老弱妇孺就他没有下不去手的。
此时已经已近黎明前的黑暗，蓝云山看了看远处暗蓝色的天空，星星还在闪烁，又是一个大晴天。
“凌云真人也是被凌玄杀死埋到树下的吗？”蓝云山接着问道。
云霄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但去年新年夜，我听凌玄站在梅树下念叨，他说，师兄，我又来陪你过年了，你陪我过了二十年，现下，我也已经梅树下陪你过了五十个新年了，师兄你应该不舍再怨恨我了吧，毕竟，你曾经那么疼我。”
这话不就等于明说了吗，其实即便不问，大家心里也都给凌玄敲定了罪名。
离得远的人咒骂凌玄不止，离得近的开始往他身上吐口水。
凌玄好像魔怔了一般，面无表情的站着，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蓝云山伸手压了压激愤的大家道“请大家稍安勿躁，本官还有诸多情况未曾问明。”
于捕头立即点了几个衙役把围观的人往后撵了撵，让现场安静下来。
蓝云山又看着凌玄道“凌玄，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吗，你是在何时，又是如何杀害凌云真人的？”
凌玄久不做声，于捕头上前照着身后腿弯处踢了一脚，凌玄被点了穴道，身体不能控制，一下跪倒在地。
他抬起眼眸看着于捕头，好似眼中冒火道“大胆，你一个小小州府捕头，竟敢对本座无礼，本座是青阳观的观主，本座是否有罪，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你们小小辉州府决断。本座要进京，拜见国师！”
说着，他又怒瞪着蓝云山道“蓝大人，在见到国师前，本座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若敢严刑逼供，便是同天下道门为敌，同国师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