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旺端着一坛酒过来,笑的逢迎,
“各位公子姑娘,这是庄子里夏日酿的荷花酒。是小人打南边学木匠活时得的方子,就是用咱们湖里的荷花酿的,味道极香醇,准备等过年呈到府里的,今儿巧了,我爹让我起出一坛,请公子姑娘品鉴。”
欧阳路好酒,一把拿过酒坛,打开泥封,深深嗅了一下,惊喜道“果然香醇。”
空气里很快也弥漫开荷花清幽的香气,见在湖边玩耍的欧阳澄和罗明芯都闻到了,好奇的凑过来看。
罗明远给每人满上一杯,在荷香氤氲中端起酒杯道“今儿高兴,我们去了飞霞山,赏了紫藤花,总算不虚此行,来,我敬大家一杯,干!”
罗明远豪迈的一饮而尽,拿着空酒杯对着众人。
大家也随着饮尽。
荷花酒清香,入腹升起一股暖流,几人借着酒劲玩的更加畅快。
蓝月离坐到兰因身边,悄声道“妹妹,今天在紫藤院是怎么回事?”
兰因抿着茶水转头看着蓝月离,不解的问道“二哥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一起赏了花吗?”
蓝月离眼中有些迷茫,他轻轻摇着头道“我好像不止赏了花,还发生了一些事,但我记不清楚了,我好像记得跟着你的丫鬟松果有点不对劲,但实在又想不起什么。”
兰因微眯着眼看向蓝月离袖兜里的木偶,出城游玩,他居然也带着木偶,还是说这木偶就是如影随形呢!
下午松果欲伤害蓝月离时,他身上迸发的那道莹白色的光,分明就是木偶身上的护身术法,兰因敢确定,这护身术法是自己的。
可兰因想了一下午了,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刻了一个木偶,还留下护身术法。
兰因抓过蓝月离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道“许是今日紫藤院中的花香太过浓郁,二哥闻多了有所不适,睡一觉就好了!”
“当真?”
“当真!你妹妹可是辉州名医。”
兰因笑的真诚,心说,今日紫藤院让人陷入幻境的法术对蓝月离没大起作用,应该也是木偶的原因,一会儿趁他不注意,再加一道就好了。
想到兰因的医术,蓝月离轻轻点头,“许是如此,花香味的确太过浓郁了!”
说着,又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嘟囔道,“这个酒香味也太浓郁了!”
酒中荷香味的确太过浓郁,很快疲累袭来,大家都困乏的紧。
欧阳路带头熄了火堆,招呼着一起往回走,“今儿太累了,早点散了,回去休息,明儿一早还要回城呢!”
留下几个小厮收拾东西,兰因一行人还未走到院子门口,便听到小厮的惊叫声,“啊,快看,湖里有人!”
大家听得声音,还来不及想什么,便回了头,看到了湖里的人。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上穿着夏日的单衣,在离湖岸四五丈的水里挣扎着,隐隐约约还有呼喊救命的声音传出。
欧阳路和罗明远几人立即冲到湖边,便要指挥着小厮下水救人。
欧阳澄摸了刚才烧剩下的柴就往水里扔,“小孩儿,抓住木头!”
欧阳澄功夫不错,扔木头的准头也不错,有好几根扔到了孩子身旁。
可是任凭欧阳澄再喊,那孩子也无动于衷,只知道挣扎呼喊。
眼看小厮已经脱了外衣下水,兰因上前拦住,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麻绳,盘了个套马索扔出去,正好套在小孩儿身上。
岸上几人都松了口气,一起帮着兰因拉绳子。
绳子拉到岸边时,小孩儿却执意不上来,伸着手让人拉他。
夜里湖上水雾缭绕,刚才的火堆已经熄了,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摆动,影影绰绰中,也看不清孩子的脸。
欧阳路一脚踩到水里,伸手就要够孩子,眼看手要碰到的时候,兰因上前一把把孩子拉了上来。
小孩儿惊恐的看着兰因,瑟瑟发抖。
欧阳路脱下身上的外衣裹在小孩儿身上,“天这么冷,你怎么半夜一个人在水里,你家人呢?”
说着,欧阳路抱起小孩儿来到主院,进了自己屋里放在被窝,还让小厮拿了火盆过来。
欧阳路是个急性子,伸手扯着小孩儿身上的湿衣服,“天这么冷,得赶紧把湿衣服换了,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小孩儿摇着头,捂紧衣服,缩到床里边。
他环视一圈好奇看着他的众人,对着罗明远伸出手道“哥哥,你怎么才来?”
罗明远一下愣了,小孩儿清悦的童音似曾听过,只是脸被湿了的碎头发遮住大半,看不清楚。
他奇怪的看了眼小孩儿问道“你认识我?”
小孩儿点头,又看着罗明芯道“芯妹妹。”
被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儿叫妹妹,罗明芯心底咯噔一下,脊背上有一种汗毛竖起的感觉。
其他人也渐渐觉得不对劲。
罗家兄妹蹲下身子,凑近小孩儿仔细打量。
小孩儿藏在床角,光线昏暗,实在看不清楚,罗明远一把抓住小孩儿拖到床边,胡乱扒开他脸上的头发。
欧阳路拿了灯盏靠近。
此时大家才看清小孩儿的脸。
圆乎乎的脸蛋儿惨白惨白的,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彷徨,嘴唇也白的吓人。
不说罗家兄妹认没认出小孩儿,欧阳路先大喊了一声,“哎呀,你们看,都给这孩子冻成啥样了,快给他脱了湿衣服,我去让小厮烧热水。”
随着欧阳路的咋呼,罗家兄妹也吓得大叫着后退几步,摔倒在地。
罗明芯一把抓住身边的罗明远喊道“他,他是我二哥!”
这句话喊的大家都一激灵。
除兰因无动于衷外,其余几人都觉得阴风阵阵,汗毛竖起。
蓝月离是五年前才来辉州的,他对罗家的是了解的不多,但听到这孩子话说的诡异,又见大家的表情不对,拉着兰因往一边靠。
欧阳兄妹扶起罗家兄妹,慢慢往后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目惊恐,双手微微颤抖,退到蓝月离和兰因身边。
六个人挤在一起,才觉得有了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