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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在平州也算名门望族,只可惜上一辈中只剩下冯氏一人,她离世后,冯家的家主便是许铎的父亲,许温。
“邬袅姑娘,不进去?”,司钰抬眼望着在祠堂门口止住脚步的邬袅。
见她无声的摇了摇头,轻言道,“逝者为大,冯氏想必是不大愿意见到我的……”
“也好……”
独自进去拜祭之后,司钰正打算寻个借口住下,哪知邬袅先行开口,“仙长难得来一趟,今日不如住在府上?”
闻言,司钰抿了抿唇,装作纠结的样子,“会不会有些叨扰?”
“不会,仙长多虑了……”
“那——便多谢了,我……”司钰正要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却又被打断。
一侍女突然跑进来,”夫人,夫人……老爷快回来了!”
听见下人的称呼,邬袅表情有些僵硬,冷声道,“知道了……你带司钰仙长先去东屋的客房,就住在最东边的那间,那里风景好,能瞧见不少景致……”
她转头看着司钰,“尤其……是入了夜,月色极好,仙长可千万莫要错过——”
司钰双眼微眯,她想起被菩提老祖敲了脑袋的孙大圣,对邬袅颔了颔首,“一定。”
随后,邬袅又朝司钰微微颔首,抬脚便要离开,可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或者……等一个人,我以为还要等很久很久,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轻轻笑了一下,“这……反倒是,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了……”
说完,邬袅回头看向司钰,“长夜难眠,希望今夜还能有个好月色……否则——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司钰微怔,她脑子里突然又冒出好多文图,可还想再问什么,邬袅却已经拂袖离去,没有半点犹疑。
随后,司钰跟在下人身后朝东侧的客房走去,越发觉得这个诺大的许府处处透着诡异。
瞧下人们与许铎的态度,想必那许温对这邬袅应该是极为宠爱的,但邬袅却是一副忧思深重的模样,对已故的冯氏也颇为尊重。
看来,这问题的源头还是出在许温身上。
司钰想起邬袅并未提及让自己去见檀朔,可又含蓄的说入夜之后月色好,莫要错过。
想必……是有些事,想让自己知道,却又不能亲口说。
见下人将自己带到东客房,低头施礼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像个傀儡一般。
屋子里纤尘不染,倒是十分干净,只是刚刚坐下便听见有脚步靠近的声音
“你……那女人把你留下了?”
司钰回头看去,“你说邬袅?”
许铎不悦道,“你倒是和她挺聊得来啊!”
司钰没有接话,不答反问,“你的伤如何了?”
许府的人个个都透着诡异,想着想着司钰有些不放心道,”让我瞧瞧吧。”
“你会医术啊?”
“略懂皮毛”
许铎半信半疑,“是吗?”,一边说着,一边还是伸出了手。
司钰为他探了探脉,眉头却越拧越紧。
见此,许铎有些紧张,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笑着开口,“怎么了?你怎么一副我活不长的样子,我没事吧?”
闻言,司钰松开手,坦然道,“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你这根骨真是……”
许铎好奇地看过去,“怎么样?是不是根骨奇佳,特别适合修道成仙?”
却又听见司钰——“奇差无比!”
许铎脸上的笑容僵住,没好气的说,“我看你方才说的倒是不假,街口看相的都说我根骨奇佳,天生的练武奇才,你到底真不会探脉吧?”
“是吗?那你没让那看相的提点提点你修道成仙?”,司钰打趣道,却没料——
“我怎么没有啊,他给我一颗神力丸,我……”
见他欲言又止,司钰心下了然,“你花重金买下,结果发现,毫无用处——”
许铎像是被截中痛处,梗着脖子不说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见状,司钰摇摇头,“小孩子……”
“你厉害——那你教我啊!教那些根骨奇佳的有什么能耐,要是……要是我真如你说的那么……那么差,你能把我教出名堂来,才算你的本事!”
闻言,司钰粲然一笑,反问道,“你这是……想让我收你为徒吗?”
许铎却又扭过头去,喃喃,“谁稀罕啊……”
对此,司钰不以为然,接着说,“我不会收关门弟子了,你若是真想修习,自可去寂幽山或是其他门派递帖子……”
“为何不收关门弟子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我只有一个徒儿——”
许铎想起来之前见过的男子,“那……你为什么只收一个徒弟?他真的很厉害吗?他也是根骨极佳吗?他……”
“你还真是问题很多啊……”
闻言,许铎语滞,“我……”
“不说这个了,我且问你,那邬袅……与你爹关系如何?”
许铎面露鄙夷,“还能如何,我娘死后,他把那个女人接到家中,殷勤万分……他以前……和我娘三日都说不到一句话,总是冷着脸,如今对那女人倒是热情的很!”
“那你说,是你爹告诉你,你娘死在了雪女手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许铎定定地看着司钰,像是在思索她是否值得信任一般。
“你放心,我与你娘也算旧识,她若是遭人所害我必会替她讨个公道。”
闻言,许铎却别过头去,“我不信你——”
“……为何?”
“……你刚刚与那女人,很聊得来……”,说罢,许铎凑近了些,微微眯起圆溜溜的眼睛故作深沉道,“你也和她一样,是个……坏女人!”
司钰一愣,这就坏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非白即黑,还搞以群分人这一套……
紧接着,许铎又说,“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妹妹有心疾,听说冰山雪莲入药能治愈心疾,我娘就带着下人们去了,然后……就没再回来……”
沉思片刻,,司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再多问一句,你娘的……尸首可有异样?”
许铎却动作一僵,低垂着眉眼,神色黯然,明媚的少年忽然生出一丝脆弱感,“异样?我连她的尸身都未曾见到,哪里来的异样?那祠堂里供奉的,是我娘的衣冠冢——”
“你是说……”,话到嘴边又被司钰生生压了回去,她想,冯氏或许并没有死,可现如今只是一种猜测,还是不要告诉许铎,免得他再伤心。
“说什么?”
司钰摇头,“没什么……”
而许铎像是想起了些往事,神情疲惫的起身,闷闷道,“那我走了,你歇着吧……”
“等等!”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去,“作甚?”
司钰从袖中拿出一个青色的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来递给许铎,“吃了吧,这药丸能让你的伤恢复的快些。”
“真的?”
“当然——”
许铎像是不情不愿地收下,面色有些尴尬,“那……多谢了——”
“不必客气。”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又想起他方才的脉象,所谓物极必反,过分的好与过分的差……都不寻常
而且,许铎的脉象倒像是被刻意压制了一般,能做到这一点的,自然是亲近之人。
正想着,忽然飘入一片青色的羽毛,无须多想也知道出自何处。
那羽毛翩然落地,没过多久,鹿榷便慢慢出现在了你面前,嘴角还端着笑,“这许府还真是有些门道,我花了不少功夫才进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