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宁将自己整理好的材料,摆在邓伯伦的办公桌上的时候。看着眼前血淋淋地控诉,邓伯伦真的是彻底愤怒了。典型的官商勾结,甚至还夹杂着黑恶势力。
一个沙川医药竟然将,几乎整个兰江县的医疗市场,彻底地给垄断。并且这么多年,任凭再多的举报材料都奈他不何。
接着将手中地材料往桌上重重一拍:“你打算怎么做?”邓伯伦语气中透射出无比的愤怒,简单明了地问向梁宁。
“我打算去一趟东川乡,找到提供这份举报材料的杜桥波,看看能不能通过他打开一个缺口。”
邓伯伦专门给梁宁派了车,是一辆老式北京吉普。梁宁马不停蹄,一路颠簸出发东川乡。出了县城之间的水泥马路就少了,等进入东川乡地界就是碎石和煤渣铺成的小道,梁宁必须双手紧紧拽着车上的扶手,才能让自己不被甩得东倒西歪。
司机老陈倒是心无旁骛,话也不多,专心致志地开车。临近中午时分,车稳稳的停在了东川乡政府地门口。乡长王明发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黑壮汉子,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倒是和他被晒得黝黑地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是中午时分,王乡长热情地将招呼梁宁一行先吃午饭。
午饭就设在乡政府院内的小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摆了两张小木桌,几把简单的木头椅子。伙食也比较简单,四菜一汤,只是装菜用的是铁盆,就像梁宁在大学食堂打菜阿姨用的盆。
“哈哈,梁领导,你们莫见笑哈,我们这乡下地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菜,就是几个家乡菜,一路上辛苦,先填饱肚子再说。”一边说,一边也不客气地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饭,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边招呼梁宁。
梁宁也不客气,照着着王乡长的样子,撸起袖子,大口扒饭大块吃肉。王明发看着梁宁狼吞虎咽,却是眉开眼笑,乡村干部就喜欢这股子豪爽。
梁宁嘴里的饭还没完全咽下,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王乡长,我这次来是想找你们乡的杜桥波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个人?”
王明发把手中的碗放下,叹了口气“哎,老杜这个人,在我们乡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原是我们乡的村医,后来到县上开了家诊所,再后来慢慢折腾做上了医药生意,开了个医药公司。他脑子灵活,为人也仗义,没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十里八村的要是谁有个什么事的,只要开口他能帮的都会帮上一把。再后来听说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公司没了,还差点吃了官司,最主要的是人还残了,唉……也是个可怜的人。”说完端起手中的大碗继续往嘴里扒拉着。
见到杜桥波的那一刻,梁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头花白的头发明显和王乡长介绍的四十来岁的年龄有不小的差距。走起路来明显一条腿有残疾,看向梁宁的眼神充满着警惕和疑问。
“老杜,这是县卫生局下来的梁领导,说是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您叫我梁宁,或者小梁都可以。”梁宁热情又谦虚地伸出手和杜桥波打招呼。
当说梁宁说明来意之后,杜桥波明显的迟疑了。他不断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不像话的年轻人,要不是王乡长向自己,介绍了他的身份,甚至说这是一个在读大学生更容易让人相信。
杜桥波坐在凳子上,用手拍打着自己那条残腿:“过去的事,不说也罢,再说许多事情时间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了,也不想再提了。”“难道你打算看着那些人继续为非作歹,不想将那些害你的人绳之以法?”
杜桥波眸中一道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来:“报什么仇?拿什么报仇?就凭我?还是你?”杜桥波语气中带着不甘,却也带着不屑。
“我们看了您写的材料,条理很清晰,事实也很清楚。关于沙川医药的问题,您手上应该有相关的证据对吗?只是当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您并没有拿出来。”梁宁单刀直入。
“斗不过他们的,你们是斗不过的,年轻人,世界很复杂,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的单纯,算了吧……”说完,习惯性地又拍了拍他那条行动不便地腿,努力起身也不招呼在场众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里屋,把门关上。
王乡长看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唉,自从他受了那次打击,回到乡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经历的痛苦啊,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完也起身带着梁宁离开。
梁宁告辞王乡长返回县城,在路上梁宁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快进入县城,梁宁突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说他手上究竟有什么证据,为什么当初宁愿被诬陷打压都不肯拿出来?”这句话像是在问司机老陈,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回到县城已是华灯初上,梁宁独自一人来到夜市,路边随便找了桌子坐了下来。正想着吃点什么,这时斜插过来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为首的小平头胳膊上还纹着一条面目狰狞的青龙。满嘴喷着酒气,冲着梁宁口中不干不净。
梁宁心想自己并不认识对方,想必是几个小混混喝多了找事。于是把自己的椅子向一旁挪了挪。谁知几个小混混却是不依不饶:“识相点,给老子滚开这长桌子老子要坐。”梁宁看了一眼几个小混混,也不想惹事,起身就准备离开。
突然一个混混一把揪住梁宁:“你他妈不长眼啊,没见踩老子脚了。”这时梁宁反应了过来,清楚这几个混混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一把扭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带,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小流氓吃痛不住,嗷嗷叫着被放倒在地。
一旁的纹身小平头人狠话不多,操起一只啤酒瓶,趁梁宁没注意,猛地对着梁宁脑门就砸了下来。鲜血混着啤酒瞬间流下来,把梁宁的衬衫浸湿。
梁宁顿时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伸手拿起一只木凳就冲了上去。看见对方是来拼命的,小流氓们顿时没了斗志,没一会竟然被梁宁全部打翻在地。
为首的纹身男子这时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拇指一按,“铛”的一声开刃的刀头露了出来。
“住手!全部都给我住手!都给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许动。”就在刚才混乱的时候不知是谁报了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现场。
“说你呢,把凳子放下,双手抱头,老实点,给我蹲下。”其中一名警察挥舞着手中的橡胶警棍冲着梁宁吼道。也不听梁宁的解释,恐怕梁宁再迟疑半分,手中那根橡胶警棍就会毫不犹豫地落在他的身上。
梁宁只好和那帮小混混一样,双手抱着头,撅着屁股蹲在地上。
就这样,双方都被一股脑带回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