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县公安局局长马超家的座机铃铃铃地响了起来。一般这个时间,不是什么急事,没人会往家里打电话。
马超拿起电话“喂”了一声,“老马啊,我邓伯伦啊。”
邓伯伦是县卫生局的一把手,和马超是市委党校的同学,平时关系也不错。
“是伯伦啊……”马超寻思着,要不是有什么急事,这个时间按理来说邓伯伦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虽说同为正科级的局长,可卫生局和公安局的地位是很显然有着区别的。
邓伯伦开门见山“老马,你们县局今天是不是抓了一个叫梁宁的人啊。”
马超心里莫名一惊,“这个邓伯伦,虽说是县卫生局党政一肩挑,可却从不参与县里的是是非非,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还没等马超开口,邓伯伦又接着说“是这样的老马,这个梁宁呢,是我们县卫生局刚分配来的高材生,你看看,这都还没正式来报到,就被你们给…这要是传出去,对我们局的名声可不好听啊”。
马超心里飞快地转着,“既然都没报道,邓伯伦哪知道梁宁是哪根葱,会这么着急忙慌找自己捞人,一定不是那么简单。”马超不敢托大,他心里清楚,市局的王局长可和他邓伯伦有着过命的交情。
当年王局长还是县刑警队长,一次出任务中了枪,要不是邓伯伦这位当时的“外科一把刀”,就没有现在的王局。
“伯伦啊,这样,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马上打电话回局里,把情况问清楚之后跟你说。”马超正要挂上电话,电话那头又传来邓伯伦的声音“这样,这样,我现在代表卫生局的班子,立马赶到你们局里,也务必请马局长辛苦一趟,我们见面说”。这句马局长,叫得马超是心惊肉跳。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邓伯伦不会这么火急火燎要往他的县公安局赶。马超心里想着,嘴上也不含糊“我这就赶回局里,有什么事我们到地方再说”,说完挂了电话,立刻又拨通局里的值班电话,让司机立刻过来接他。
县城并不大,十五分钟后,马超就赶到了县公安局,让他惊奇的是紧随其后邓伯伦的车几乎和他同时到达。要知道马超坐的可是警车,因为觉得事情不小,让司机一路拉着警笛闯着红灯,邓伯伦可是民用牌照,距离也并不比自己近。
也顾不得多想,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马超对司机说道“你去把今天值班的领导叫到我办公室来”,说完两人朝着马超的办公室走去。
两人刚坐下,副局长李刚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见面前的两人愣了愣“马局,邓局长”,还没等马超开口,邓伯伦就问道“李局长,听说我们卫生局的一个新分配来地大学生被你们给抓了,是怎么一回事啊?”李刚看了马超一眼,见马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于是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大致复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秦副局长也在局里,现在应该在他自己的办公室”。
“自己的车是拉着警笛进的县公安局大院,这么大动静,自己堂堂一个正局长都赶来了,他秦永刚一个副职竟然装作不知道”,马超虽然很生气,可他并不傻,自己到局里一年多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完全掌控住局面,他秦永刚这么有恃无恐,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怎么?就因为那是秦永刚的儿子,我们局里新分来的大学生就活该被冤枉”?邓伯伦本来就是直来直往的性格,此刻明显说话带有情绪和很强针对性。
马超并没有接他的话,心里快速盘算着“自己在局里一直被秦永刚掣肘,屡次过招最终都未能打开局面。如果能趁这次的机会,联合邓伯伦收拾一下秦永刚打打他嚣张地气焰也好。可眼前这次是合适的机会吗,之前的几次交手,自己并没有明显优势”。
“我们市属其他县,几个公安局长好像都是高配县政法委书记吧,老马”?没由来地邓伯伦突然冒出一句。马超猛地一惊,心想“这难道是对我的许诺”?自己这个县局局长确实比较尴尬,一般县公安局局长都会高配县政法委书记,可自己却一直未能如愿。
正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只见秦永刚手上夹了支烟,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打着哈哈“这么晚,马局怎么过来了,刚才出来打水看你办公室灯亮着,就过来看看,哦,邓局长也在啊,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嘛”。
这时,副局长李刚笑着接话“秦局,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叫梁宁的,是县卫生局的同志,这不,邓局长亲自上门找我们要人来了”。“老秦,梁宁这个事……”
“马局,这次被打的受害者,是我那不成器的兔崽子,我也是老公安了,亲属回避我还是懂得的,这事我就不参与了,让下面人去处理吧”,还没等马超把话说完,秦永刚就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地走了马超的办公室,走的时候甚至和邓伯论招呼都没有打,可见他压根就没将眼前这三人放眼里。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兰江县公安局就是他秦永刚的一言堂吗”,马超恨恨地拍着桌子。“放人!你去,现在就去,给我立刻放人,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马超指着一旁的李刚说道。
李刚并没有动,而是看着邓伯伦没有说话。“马老弟,就这样没个说法就放人,恐怕也不妥,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邓伯伦对马超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态度也明显亲近了许多。李刚也同意邓伯伦的意见,觉得就这样直接把梁宁给放了,秦永刚肯定会拿着这件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