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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巨变

    办完张屠夫的丧事后,我还是过着跟以前一样的日子。平时,我就帮村民宰杀牲口,空闲的时候就跑到李家去学习。李疯子也不藏着掖着,把他一身所学都教给我们。

    令人啧啧稀奇的是,最小的丫头叶茂已经比本固和枝荣学的要好了,相信这丫头很快也会超过我。因为没有了张屠夫的牵绊,我有时就住在李家,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李家的一分子存在。

    他们也不拿我当外人,有什么活计需要我干也不再和我客气,就这样我们不分彼此地生活在一起。然而,这样简单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记得年初的时候,老支书就曾对李疯子说过,说他的苦日子熬到头了,这次返城的名单里有他一个。我当时还有点暗自伤心,说句心里话,我是真心不想让李疯子一家走,不过看到李疯子那股高兴劲,我还是在心里替他感到高兴。

    可谁知刚过了清明节,出去放羊的根深便带回来一个坏消息,他听村民说最后一批知识分子返城的名单里并没有李疯子。

    李疯子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急了,要知道,李疯子能在红卫兵的批斗下坚持这么多年,凭的就是能返城的这个念想。

    返城对于他来说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走上三尺讲台,还有机会实现他的人生抱负。

    李疯子急匆匆地去找老支书,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却是由老支书送回来的。

    就见李疯子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听老支书说,李疯子因为返城名单的事去找他了。但他也没办法,是镇里把名单改的,结果李疯子又去镇上找。

    等老支书接到镇上的电话去接李疯子的时候,李疯子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谁也不说话,就一直在自言自语,语无伦次地在质问着为什么。

    开始的时候,我们大家都以为李疯子睡一觉醒来就会好的,可是三天过去了,他还是老样子,依旧是谁也不认识。

    我们带他去过镇上的卫生院,医生说他这是精神病,治不了。我们就只好把他带回家,盼望着他有朝一日能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李疯子自此就再也没有清醒过来,他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那个可以实现他人生理想抱负的世界。

    他每天早上起来独自一人拿着书本走进生产队的会议室,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开始了他一天的讲课。

    他是那样的博学多才,又是那样的慈祥和蔼。他孜孜不倦地对着空气讲解着,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从未间断过。

    我曾经透过门缝偷偷看过他,从他表现出来的神态,我能够感觉到他在他的世界里是那样的幸福,我甚至认为是他自己不愿意从他的世界里走出来。

    李疯子真疯了以后,虽然对于李家的日常劳作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他没病的时候,也很少干家里的重体力活,都是根深我们几个干的,他也只是干些力所能及的轻巧活。

    但自从李疯子不再理会家里一切事物的时候,我们像是在骤然间少了主心骨,虽然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去做每一件事,但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以前那种快乐的日子,自从李疯子生病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尤其是枝荣这个小姑娘,突然间就像是长大了,俨然变成了家中的女主人。除了操持家务外,还要照顾两个老人和叶茂那个最小的妹妹,本来光滑白净的双手渐渐变得粗糙起来。

    十五六岁年龄已经知道爱美的她,自从李疯子得病后就再没给自己添过一件衣服,哪怕是头上那条有些陈旧的红头巾,还是我去年我杀猪路过镇上给她买的。

    这姑娘变得越来越沉默,总是一个人望着灶膛里的火发呆,只是偶尔去外村找一个叫魏丽娟的儿时玩伴去聊天。

    根深也以大哥的身份担当起一家之主,每天除了放羊还要侍弄前后院子的庄稼,从来也不见他休息一会,总是有干不完的活。我和本固算是比较清闲,主要就是收拾羊圈和给羊打草。

    即便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延续,我们也愿意安于现状、心满意足地度活下去。然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让我们意识到,即便是这样的生活,对我们来说也已然成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最先来的就是事关李家生计的放羊差事。

    李家所在的村子名为陈家村,村子里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家外姓人外,大部分村民都姓陈。在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之间都存在着或近或远的亲属关系,天然滋生出一种排外心理。也正因为如此,枝荣才选择去外村寻找自己的玩伴。

    当初,老支书是为了照顾李疯子才给了李疯子放羊的差事。可李疯子彻底疯了后,就有陈姓村民提出来想把这放羊的活计从李家人手上要过去,其中就以陈志威为首的村民闹得最欢。

    虽然最终在老支书的协调下还是交由李家放羊,但陈志威家还是对李家放羊的事耿耿于怀,总是没来由地找李家麻烦。

    矛盾终于在一次本固的放羊途中爆发了。那一次根深因为要收拾庄稼,就让本固去放羊,结果本固没看住羊,羊把陈志威家地里的树给啃了几棵。

    照理说也不算多大个事,陈志威要是直接和我们说,我们给他补上几棵树也就完事了。可陈志威不由分说就和几个亲戚把本固打得鼻青脸肿。

    根深带着本固去陈家评理,结果陈家仗着人多,把这哥俩又是好一顿打。等我回到李家的时候,根深已经下不了炕了。

    我和枝荣一起去找老支书,想跟他评评理。可老支书也是一脸的为难,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他一直在那儿劝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们也没难为老支书,本来想就按老支书说的忍忍算了。可没想到,陈家人得寸进尺,不但把人给打了,还要求我们再把树给他家补种上。

    我和枝荣原想是在第二天去把树给人家种上,结果,就在头一天晚上出了事。

    根深趁我们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拿着放羊用的扎枪找到了陈家,还把陈家的柴禾垛点着,站在陈家的院门口叫嚣着要把整个陈家人都扎死,把陈家人吓得一个也没敢出来。

    后来还是村民把我们从睡梦中叫起来,我们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赶忙把根深从陈家劝了回来。

    没料到吃了亏的陈家在第二天白天纠集了大半个村的村民上门来兴师问罪,非要根深下跪赔礼道歉。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我们当时给吓坏了,急红眼的根深拿着扎枪就冲了出去。结果,刚出院门就让人多势众的陈家人给打倒。

    等我们把根深抬进屋子里时,已经被打断一条腿的根深奄奄一息,幸亏老支书带着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这才保住根深一条命。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本来就少言寡语的根深就更沉闷了,有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再有就是枝荣也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很少再能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事情在大概过去三个月左右,根深终于能下炕了。

    他每天拖着那条残腿早出晚归,谁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家里的活计都落在我和本固身上。

    终于有一天,毫无预兆之下,长久以来沉寂的根深骤然间爆发。就在那一夜之间,他竟将那天所有前来打他的村民家的柴禾垛一一点燃,瞬间,整个村庄火光冲天。

    就在我和本固好奇地琢磨着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杵在院中观望时,就见根深一瘸一拐地走进院门,随后便将我俩给推进屋内,独自一人留在院子里守望着。

    随着村里的大火渐熄,村民们手持锹镐纷纷找上门 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只有把根深给打死,才能消解他们心中怨愤。

    根深不让我们出房门,我们只好趴在门缝往外看。村民们把院子挤得满满的,老支书也来了,看得出来老支书也很生根深的气。

    可还没等老支书开口,有的村民就一边叫骂着一边抡起手上的家伙。

    就在这些村民刚靠近根深时,根深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根雷管,接着在嘴里发出一声哀嚎:“你们这帮杂碎,一个也别活了,老子今天陪你们一起死!”人群顿时就乱了,外围的人拼了命地往院外挤,把院门都挤掉了。

    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枝荣第一个疯了般地冲出房门,连哭带喊地跑向根深,我和本固紧随其后也是满脸惊恐地跑到根深身旁。

    根深在看到我们来到他身边后,一脸狂怒地向我们喊道:“谁让你们出来的,都给我滚回去。”

    本来状如疯狂的枝荣在听到根深的话后突然平静下来。她目光冰冷地盯着以陈志威为首的四周村民,语气决绝地说道:“大哥,咱家啥都没了,我陪你一起死。”那语气中充斥着无限的悲凉。

    我看到根深握着雷管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指尖泛着青白,另一只准备拉引信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围在四周的村民满脸惊恐地向后挪动着脚步,惊吓过度的老支书嘴角不停地抖动着。

    根深看了眼我和本固,对我说道:“啸天,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走吧。”我怔在原地半晌没吱声。

    半晌后,我神色悲伤地对根深说道:“大哥,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一家人啊。你们要是都死了,我一个野孩子还孤零零地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过大哥你放心,我肯定死在你们后面,我得给你们收尸,我得给老师养老送终,我得把今天逼死你们的这些人,让他们断子绝孙。”说到此处,我紧咬牙关,一字一顿,满腔的愤恨与决心从每一个字眼中迸发而出。

    “啸天,说得好,狼窝里出不了狗崽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李家人了,李家以后就靠你们了,你带着本固和枝荣进屋。”说完,根深用着眷恋的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叶茂从屋里走了出来,表情惊恐地看着根深,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见此情形,老支书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结结巴巴地说道:“根、根深啊,有啥事解决不了的,这要搭上一家老小啊?”根深定定地看着叶茂。

    就在他走神的瞬间,老支书向我和本固使了个眼色。我当然明白老支书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和本固劝劝冲动下的根深。

    其实,我们谁也不想根深做出傻事来。于是我向根深说道:“大哥,叶茂跟你最好,这丫头将来长大了肯定能有出息。”听到我的话根深像是触电似的,浑身哆嗦个不停。

    老支书也趁热打铁地说道:“是啊,这小丫头才灵呢,把他爸的一身学问都学会了。”老支书一边说一边向周围的村民使眼色示意他们离开。望着退却的村民,根深慢慢松开了手上的引信,一双无助的双眼满是委屈和怨愤。

    自此以后,李家同村民就势同水火,但也再没有村民敢来招惹李家。

    枝荣也是变得越来越泼辣,在和村妇吵架时,什么脏话都能骂出口,每一次都是大胜而归。

    她还特意把自己的指甲剪成三角形,那指甲尖我看着都碜人。不过,她去往邻村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

    开始的时候她还瞒着我们,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后来听说她和邻村的一个小伙搞上对象了。到了枝荣这个年龄,找婆家在农村已经是件非常正常的事。

    据说那个小伙是从城里下乡来的大学生,我们在赶集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他也正和枝荣走在一起。枝荣一见到我们,这个泼辣的姑娘羞臊得满脸通红。

    小伙子倒是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那时的枝荣一扫之前那忧郁的神情,每天都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没事就哼着小曲往邻村跑,我们都替他高兴。

    可命运多傑的她,老天爷又和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