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旗如往常一样,所到之处无人敢犯,自夜袭晚之后畅行无阻,顺顺利利地进入了临潢府。临潢府虽是契丹的都城,但与开封府和西京、长安城都无法比,顶多像荥阳郡那般繁华。
临潢府的街道并不宽阔,街道上的商铺很少,随地的小商贩倒是比比皆是,他们贩卖之物五花八门,千奇百怪,有贩卖牲畜的,有贩卖衣衫的、有贩卖野兽皮毛的、有贩卖奇里古怪的各种吃食的、有贩卖铁器的……这些物什虽然多而杂但并不稀奇。有贩卖汉人书籍的,有贩卖汉人武功秘籍的,有贩卖汉人各类享乐器具的,有贩卖汉人奴隶的,有贩卖汉人人肉干的……在契丹临潢府见到如此景象,令人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进入临潢府后,马景涛和牧辰暂时告别了朱展辉,约定重阳节前往西京腾龙商会登门拜访。
临潢府虽是契丹的都城,但丐帮之人神通广大,早已在临潢府设立了丐帮的分堂,名曰屠狗堂,不言而喻,自有与契丹举族为敌之意。
马景涛通过丐帮弟子在临潢府留下的种种暗号找到了屠狗堂的堂口,一间贩卖契丹马的兽场。
兽场并不大,占地不过几十亩,屋舍五六间,兽栏中约莫圈养着几十匹马,几十匹骆驼,百余只羊,还有几头狼和一群猎狗。
牧辰和马景涛在当中的一间屋舍中见到了丐帮的副帮主陆毅。陆毅已过天命之年,头发已花白,但面容俊朗,给人一种刚过而立之年的错觉。
“荥阳郡分堂六袋弟子马景涛拜见陆副帮主。”马景涛按照帮规下跪行礼,态度恭敬至极。
“马兄弟辛苦了。自己兄弟不必多礼!”陆毅赶忙搀扶起马景涛,笑容满面地问候,“难为马兄弟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一路上还顺利吗?”
“既为丐帮弟子,自当为丐帮赴汤蹈火死而后已,区区千里路,不足挂齿。弟子任凭陆副帮主差遣。”马景涛向来以帮中规矩为重,不论陆毅如何言语,都不敢逾越半分帮规,从始至终都是恭恭敬敬的举止态度。
“好好好,丐帮多些马兄弟这样的弟子,必定能将帮主解救出来。”陆毅感慨地拍着马景涛的肩膀,目光扫到一边的牧辰时好奇地问道,“莫非他就是汪帮主的嫡传弟子,牧辰?”
“没错,这位就是少帮主牧辰。”马景涛引荐道,“少帮主,这位就是我们丐帮的副帮主,陆毅陆副帮主。”
“马叔千万不要称呼小子少帮主,小子只是汪剑九前辈的记名弟子,跟着汪帮主学了一些武功,决计当不得少帮主这样的称呼。简直是折煞小子了。”牧辰在马景涛称呼自己为少帮主之时察觉到了陆毅眼中一闪即逝的不悦,赶忙拒绝少帮主这个称谓。他人单势孤,怎敢让人误以为自己惦念帮主之位,拒绝少帮主这个称谓就等于自己主动提前撇清了帮主之位。
果不其然,他的回答让陆毅颇为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热情地拍着牧辰的肩膀,暖心劝慰道:“牧辰兄弟无需担忧,陆伯伯我一定会带人将汪帮主营救回来的。”
“那就劳烦陆伯伯竭尽全力助师傅脱困了,小子日后一定以陆伯伯马首是瞻,相信师傅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对助他脱困之人心怀感激的。”牧辰没有想到陆毅在得知他没有觊觎帮主之位后立刻以长辈自居了,便也饱含深意的做出了自己的承诺:如若能解救自己的师傅便愿意以他马首是瞻,如若不能,那便自当他论了。
陆毅自然能听懂牧辰的言下之意,只是他有些意外,没有想多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性,不屈不挠,不卑不亢,同时也有自知之明,不由得对他开始另眼相看。
“好。马兄弟,牧辰侄儿,你们远道而来,先去好生休息,等到明日我们再来计较汪帮主之事。”
“好,那就有劳陆伯伯了。”牧辰挂念师傅的安危,急着询问一番现状,奈何陆毅早早回绝了两人,便只得按捺急切的心绪,先行离去。
待两人离去,一名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年不悦地开口抱怨道:“岂有此理,竟然号称少帮主,真是恬不知耻,汪剑九失踪这么久了是否还活着都不清楚,哪来的帮主,哪来的少帮主,真是莫名其妙。”
“住口!小小年纪,说话不知轻重,不懂分寸。这等事情,岂容你一个三袋弟子在这里胡言乱语。”陆毅厉声呵斥,脸上却全无不悦神情。
陆毅脸上的神色,青年尽收眼底,他知师傅心中并非真的生气,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就是嘛,我说的哪里有错了!丐帮这么大的门派,岂能群龙无首,这些时日耽误了多少帮中要事。何况汪剑九不自量力前来契丹刺杀耶律阿保机,已经连累了帮中这么多的长老,如今还要连累我们,简直是岂有此理不知所谓。按我和帮中的众多弟子的意思,早就应该由师傅来接替帮主之位了,师傅您做事谨慎沉稳,从来不会鲁莽行事,按我说您这样的心性才适合做帮主。汪剑九太莽撞,太意气用事了,根本不适合做帮主。再说了,您的资历比他高,功劳比他大多了。”
“哼!没有规矩!小小年纪就喜欢胡说八道,丐帮什么时候由你这样的小孩子来做主了?”陆毅冷哼一声,揪起青年的耳朵,训斥道。揪耳朵这样的动作,通常只会是长辈教训家中晚辈时才会出现的亲昵动作,作为一个大门派中的副帮主如此斥责帮中弟子,属实有些不当,旁人看在眼中却也不敢多言。
“哟哟,疼!师傅轻点!师傅轻点。疼疼!”青年讨饶道。
这个青年名叫宁力,今年刚满二十,是丐帮副帮主陆毅的嫡传弟子。他心胸狭窄,阴险狡诈,凭借师傅是副帮主之利为自己在丐帮捞取了不少名利。
“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陆毅放开宁力,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问一名中年七袋长老。
“回陆副帮主……”
“嗯哼!”宁力面色不悦地轻咳一声。
“回陆帮主,派出去七名弟子,回来了五人,还有两名弟子尚未回来。”这名七袋长老赶忙去掉了“副”字,换上一脸奉承的面色回道。
陆毅脸色稍缓,问道:“剩下两人有何意外?”
“暂无消息,尚且不知。”
“回来的五人有何消息?”
“五人皆是帮中潜伏、追踪的高手……”
“当真啰嗦,且说重点便好。”宁力根本没把这名七袋长老放在眼中,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名七袋长老并非陆毅的嫡系长老,而是江南分堂中一名长老,名叫刘四能。江南分堂堂主受过陆毅的恩情,于情于理都无法推托助其争夺帮主之事,但此事九死一生,他实不愿分堂的骨干冒此奇险,故而派了自己最为厌恶却善于曲意逢迎的刘四能。刘四能也并非无能之辈,算得上一名极厉害的斥候,在刺探军情方面具有极高的天赋和能力,因此一入临潢府便被陆毅委派了收集情报的要务。
“是是是。五名弟子潜入了临潢府内的多处牢房,均未寻得汪帮主的踪迹。但一名弟子探知汪帮主刺杀耶律阿保机失败后并未被俘,但他坚称要将详情亲自报于帮中主事之人。”刘四能快速而扼要地禀报了弟子收集到的重要讯息。
“那名弟子何在?”
“在外面等候陆帮主的召见。”
“请进来,我有话问他。”
刘四能命人前去召唤这名弟子。
不消片刻,一个面容刚毅,身形隗壮的青年进到屋舍。他行礼拜见陆毅,举止规矩,态度恭敬,不卑不亢。
“赵匡拜见陆副帮主!”
“嗯哼!”宁力面色不悦,故技重施地再次轻咳一声。
赵匡不屑地轻瞥一眼宁力,并未多加理会。
宁力被这一眼看得有些惧怕,一时间不知如何发作,只得在心中暗下决心:切勿落在我的手上,到时候必有你的好受!
“赵匡兄弟不必多礼,快些说说汪帮主的消息。”陆毅将徒弟吃瘪看在眼里,也未做计较,率先询问汪剑九的音讯。
“昨夜我潜进临潢府的天牢,在牢房中见到了我帮刑罚总堂的堂主皇甫雷云,据皇甫堂主所说,汪帮主与帮中诸位长老一同潜入了耶律阿保机的皇宫,即将行刺成功之际,耶律阿保机身边杀出几十名西域高手,他们擅长使毒又有极厉害的暗器,其中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尤为恐怖,就是那颗珠子炸死炸伤了多名长老,汪帮主也是被它炸伤的。皇甫堂主猜测那颗珠子可能就是江湖传闻的阎王胆。帮主受伤后,众人奋力杀出皇宫,向南逃遁。汪帮主在临潢府城门前为众人殿后,随后失散,各自没有了踪迹和音信。皇甫堂主是在南下途中,被一群西域高手围捕的。据皇甫堂主所说,还有两名长老被关进牢房,后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
“契丹人关押着皇甫堂主所为何事?”
“据皇甫堂主所言,契丹人起初严刑拷打盘问汪帮主的下落,故而他断定帮主未曾被俘。但堂主抵死不说,契丹人便改为怀柔,长久以来一直以上宾之礼好生伺候着他,希望收服堂主为契丹人所用。”
“皇甫堂主如何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皇甫堂主果真是好汉子,真豪杰也。我们谋划一下如何助其脱困。”
“不必了!皇甫堂主说他苟活至今,只为传出消息,望帮中兄弟不要轻易涉险,堂主再三叮嘱:耶律阿保机身边的死士极为难缠,尤其是他们的使毒之术和他们的各类暗器手段都需要万分慎重对待,若无万全之策切勿行此险招,帮主九成不在临潢府,故而无需再来涉险。堂主他老人家,已经自绝身亡了。”
“这……”陆毅愕然,堂堂丐帮副帮主居然茫然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我们不妨再等等,多派一些兄弟出去探查消息,说不得可以探查到不同的消息。”宁力对赵匡不喜,故而对他所说的情报也有颇多质疑。
“哼,此话何意?莫非是在怀疑在下假传情报吗?”赵匡本就在悲愤中,听闻宁力此话不由得大怒。
“且不论皇甫雷云所言是真是假,仅你一人听闻却无他人作证,叫人何以相信。”宁力微不可查地退后半步,脚下踩个丁字步,防备赵匡万一暴起,他可以及时躲入陆毅的护持圈。
屋舍内十之八九都是莽汉,岂会留意宁力的些许小动作。唯独刘四能将之看了个通透,对这个獐头鼠目的青年腹诽不已。
“你要如何?”赵匡强忍愤怒,厉声喝问。倘若是寻常事情,他也不会与之计较,毕竟他是副帮主的嫡传弟子,打狗尚需看主人,可是宁力如此说已经是在满怀恶意地质疑皇甫堂主的品格和气节了。
“你若有证人或者证物证明皇甫雷云之事,便就此作罢,倘若无人能证明,我怀疑你是在捏造假情报迷惑帮众,借此吓退北上这些重情重义的弟兄。我可是知道你们信阳分堂是极力反对北上营救汪帮主的。我没有说错的话,你是最为反对北上的代表,没错吧。”宁力讥讽道。
“混账狗贼,你敢污蔑我?”赵匡能做斥候自然不会是鲁莽之辈,但他还是被宁力的三言两语刺激得情难自控。他纵身跃起,一招泰山压顶砸向宁力的天灵盖,竟是取人性命的狠辣招式。赵匡武功高强,已有五品巅峰隐约触摸到六品境界的实力,他突然暴起的威势有些惊人,竟让只有两三品境界的宁力呆若木鸡,闭目待死。
在赵匡暴起的同时,屋舍中想起暴一声喝:“大胆!”随之一道人影如飞箭一般袭向赵匡。就在赵匡的手掌即将落在宁力的天灵盖之际,另一人的手掌已经重重地挑在了赵匡的手臂之上,同时一脚踹在赵匡的胸腹之间。即将迈入六品的赵匡竟被这一掌一脚打得口喷鲜血,摔出去足有半丈之远。赵匡落在地上后又咳出几口鲜血,眼中的愤怒愈发炽烈。
出手击伤赵匡救宁力之人自然就是陆毅,他双目冷厉地看着赵匡,淡淡地说道:“袭杀同门!你可曾将帮规放在眼中!”
陆毅不待赵匡回答,转头问向作壁上观的刘四能:“刘长老,袭杀同门,在帮规中该如何处罚!”
“袭杀同门致死者,三刀六洞!逐出丐帮。蓄意袭击同门致其受伤者,受鞭刑三至百记不等,另需将功赎罪!”刘四能细细讲解了一番。
“哼,赵匡之罪该如何判罚?”陆毅对刘四能的帮规解释颇为不满,恨声问道。
“呃……”刘四能略一沉吟,说道,“袭击同门未遂,鞭刑一记,需戴罪立功!”
“哼,赵匡出招狠辣,显然有杀人灭口的蓄意之嫌,怎能如此轻罚?”陆毅对刘四能愈发不满了,言辞中颇有引导目的。
“陆帮主想要如何处罚?”刘四能鬼使神差地问一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哼!何叫我要如何处罚,丐帮自有帮规,自当依规处罚,怎能听凭一人处置。依照帮规,蓄意袭击同门致其受伤者,受鞭刑三至百记不等,另需将功赎罪!且不论先前若非我出手及时,宁力必然已经身死当场了。单论眼下,宁力身体虽未受伤害,但内心已然崩溃,受此生死惊吓,日后的武道修行恐怕难有成就,算是受了严重的心伤。故而罚赵匡鞭刑二十,戴罪立功,算是合情合理吧。”陆毅侃侃而谈。
“陆副帮主好狠辣的手段,好大的威风啊!”就在陆毅给赵匡定罪之时,屋舍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
随着嘲讽的声音传进屋舍,六七名身穿绸缎衣袍,豪商富贾打扮的男子来到众人的面前。六七人身上的气势汇聚在一起,竟有一种千军万马齐头并进地压迫感。而那为首之人却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目和善,笑容可掬。
老人名叫韩三水,是丐帮的中流砥柱之一,曾是丐帮上一代刑罚总堂的堂主,也是皇甫雷云的师尊。他已是古来稀的年岁,却依然龙精虎猛,慈和的面相后潜伏着雷霆万钧的凌厉手段。韩三水身后的六人,都是他的亲传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仔细算起来,老人韩三水有七个半弟子,除此六人和皇甫雷云外还有半个弟子,那半个便是丐帮帮主汪剑九。汪剑九曾跟随韩三水学艺三年,虽未行拜师大礼,但早已有师徒之实。两个徒弟身陷契丹生死不知,他早已有了寻访之心,只因帮中频生事端,作为丐帮仅有的几位帮中柱石之一,他不得不坐镇丐帮总舵。此时亲临契丹,也是因他已做妥善安排,才能与众弟子一同出行。
“不知韩老驾临,陆毅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陆毅见到来人,也是心中一惊,赶忙挤出一堆笑容,上前行礼致歉。
“老夫虽受得起你一礼,但帮规就是帮规,陆副帮主不必如此,我们平辈相谈便可。”韩三水侧身避开陆毅行礼,淡淡问道,“不知陆副帮主为何处罚赵匡啊?”
韩三水其实已在屋舍外听了许久,只因他们七人武功高强,刻意敛息之下,未被陆毅发现而已。故而,先前之事他已洞悉来龙去脉,如此询问不过只是想听听陆毅的辩驳而已。多年来,他从始至终都未认可过陆毅这个副帮主,只因念及与其师尊的情义,才默不作声罢了。
“呃……”陆毅不知如何作答,思忖良久才咬牙答道,“赵匡心狠手辣,想要当着我的面击杀劣徒,我才小惩大诫,出手击伤了他,但丐帮帮规不可破,他出手袭击同门,还是应该受到帮规的惩戒的!”
“嗯!没错,帮规就是帮规,该罚的自当罚,不可轻饶。”韩三水轻捋白须,坐到上首的另一把太师椅上,淡淡地问道,“蓄意泼污同门,在帮规中应当如何处罚啊?”
“鞭刑三记,受千名同门淋痰唾弃。”陆毅回道。
“那小子是你徒弟吧,先前的言语算是泼污同门吗?”韩三水慈和的面目在手指指向宁力时变得如千年寒冰一般冰冷刺骨,他的人生颇为传奇,一生中杀人无数,故而眼中释放的杀意令人胆寒。
“这……”陆毅身为丐帮副帮主,身居高位多年,身上早已蕴藏了上位者的气势,然而遇到韩三水实实在在的杀意,还是有些无法承受。
“老夫不愿与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计较,但胆敢泼污我的徒儿,天王老子来了老夫也会斩杀他,哪怕玉石俱焚鱼死网破,老夫也会不惜代价地拼上一拼。今日之事,想必都是一个误会,就此作罢如何?”韩三水收敛气势,换上一脸慈和神情问向陆毅。
“好!”陆毅也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了韩三水的提议。
而那宁力,早已被吓得浸湿了衣衫,双腿颤抖不止,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赵匡,你随老夫来。”韩三水起身,招呼地上的赵匡道。
韩三水的两名弟子搀扶起地上的赵匡,随着师傅一同离开了这间屋舍。
韩三水将赵匡带到边上的另一间屋舍后,一掌轻轻地拍在他的后背,缓缓地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为其简单治疗了一下体内的内伤。赵匡受了陆毅一脚,虽然伤的不重,但内伤可大可小,尽早治疗可以避免留下隐疾的风险,总归是好事。
半盏茶后,韩三水坐在上首,问道:“赵匡,你且将先前之事仔仔细细地再与老夫说一遍。”
“是,韩老。前些时日,我寻了一名狱卒,跟踪观察几日对其极其熟悉后,我将其绑了,随后我易容成他的模样进入了临潢府的天牢。在天牢深处我见到了皇甫雷云堂主,他便将汪帮主与众位长老一起进入耶律阿保机的皇宫开始行刺讲述了一遍,他们在正旦那日夜晚,趁着皇宫欢乐喧闹……皇甫堂主的最后遗言便是希望帮中兄弟切勿再去行刺耶律阿保机了”赵匡将那日牢房中皇甫雷云的讲述只字不差地又复述了一遍。
“哎,也罢。雷云生性莽撞急躁,如此性子却留有这番遗言,想必其中定有特别的缘由,我等暂且依他所言行事吧。”韩三水从十来岁开始,至今六十余年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对于生死早已看清看透。他认为:不论轻于鸿毛或是重于泰山,只需心甘情愿地死得其所,便无须惋惜、后悔。皇甫雷云忍受酷刑拷打,深受同袍兄弟在眼前被虐杀的煎熬,只为将讯息传给丐帮中人,已是大义大勇之举。
“师傅……”韩三水的六名弟子中最年长的一位欲言又止。此人是丐帮的九袋长老,在掌棒龙头随汪剑九北上行刺耶律阿保机后暂代掌棒龙头一职,名唤郑开山。他在丐帮中口碑甚好,声望颇高,也是争夺丐帮帮主的候选人之一。
“何事?”韩三水淡淡地看着他,目光中饱含失望和痛惜。
“无……想问师傅我们接下去该如何做?何时南归?”郑开山见到师尊的目光时自觉羞愧,想要劝谏师傅留在临潢府继续寻访汪剑九的话难以启齿。他虽对丐帮帮主之位觊觎已久,但师命难违,只得从长计议。
“听闻剑九的徒儿也在分堂,先让老夫见上一见,等老夫见完后,我们再定何时南归。”韩三水见郑开山有所转变,脸色也和缓了许多,他招呼另一名弟子道,“翠林,你去把剑九的徒儿请来。”
那人道一声“是”后快步离去,旁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