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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北上临潢府

    “诗雨,诗雨!”牧辰从噩梦中惊醒,艰难地睁开双眼后,只见眼前满是金星乱窜,又觉头痛欲裂,突然腹内一阵翻涌,竟不可抑制地呕吐了起来。

    “少帮主你醒了?”

    “你怎么了?”段延庆几人纷纷来到牧辰身前问候。

    牧辰直到吐无可吐,方才难受至极地看清眼前的情景,这是一间房间,像是客栈中的客房,自己躺着的床前立着四人,正是段延庆,马景涛,尹相杰和何天赐。

    “诗雨,诗雨!”牧辰在眼前的人里没有找到聂诗雨的身影,立时变得十分焦躁、害怕。就在他呼唤聂诗雨的名字时,脑中突然闪现出空明和尚一爪拍飞聂诗雨的场景,牧辰在瞬息之间害怕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景物天旋地转。牧辰猛咬舌尖,防止自己晕睡过去。猛咬一口后,舌尖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一股腥甜流入喉间,牧辰的神志逐渐清明起来。

    “诗雨,诗雨在哪里?”牧辰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去寻找聂诗雨,但他体内真气涣散,四肢疲软无力,根本无法下床,他只能眼含泪花地乞求,“段叔,诗雨呢?”

    “诗雨她没事,她受伤了……在隔壁房间休养。牧辰,你先好好休养,等你恢复一些了再去看诗雨。”段延庆柔声劝慰,但他眼神躲闪,显然有所隐瞒。

    “诗雨姐姐被人带走了!”正当牧辰察觉马景涛和尹相杰的脸色都很不自然,想要继续追问时,一旁的何天赐突然回道。

    “天赐,不要胡说。”段延庆马上阻止道。

    “我没有胡说,诗雨姐姐被一个好看的道姑姐姐带走了,好看的道姑姐姐说诗雨姐姐像极了她的师妹,所以要带她去治伤。”何天赐不服气地回道。

    “诗雨为何会被带走,带去哪里了?段叔,这是怎么一回事?”牧辰急切地催问道。

    “牧辰你先躺下来好好休养,我慢慢跟你说。”段延庆见牧辰毫不理会,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森然而决绝,他便知道聂诗雨的去向已无法隐瞒拖延,只得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交代清楚,“空明临死前一拳将你打成重伤,你被打伤后,一直在呕血,我们不通医理,也无法将你唤醒。诗雨脸上的伤也很重,同样也昏迷不醒,而且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变得黑紫肿胀,我们都以为你们会就此……正在我们束手无策之际,一个云游的道姑正巧路过。她第一眼看到诗雨便说她像极了她的师姐,我问她师姐是何人,她并未搭理我等。随后她察看了诗雨的伤势,说她能医治诗雨所受的龙爪手,但要诗雨做她的衣钵传人她才愿意出手相助,否则诗雨必死无疑。我当时说,这件事需要你醒后来做决定,那道姑就为你把了脉,把过脉之后说你头颅受了重伤,轻易不会醒来,如若等你醒来再做决定,诗雨定然先你一步毒发身亡。我以为出家人慈悲为怀,便请她为你医治,谁知她非常决绝地回绝了。随后我又故意拖延了一些时间,哪知那道姑任由诗雨伤势变重,也始终无动于衷。我等看着诗雨的伤势越来越重,迫于无奈便答应了她。那道姑见我等答应,立刻用银针为诗雨放去了一些脸上的淤血,又敷上了一些奇异的药粉,诗雨脸上的伤势很快就有所好转。当时我们有些反悔,想要强行留下诗雨和那道姑,谁知那道姑武功奇高,我们三人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最后,我们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诗雨带走,她临走时说破例送你几粒药丸,或许正是这几粒药的缘故,你才能够这么快的苏醒过来。因为据道姑所说你要很久才能苏醒,甚至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空明老秃驴濒死一击,果真非同凡响。”

    “那道姑道号叫什么?在哪座庵出家修行?现在去往哪里?往后要如何才能寻到她。”牧辰听完段延庆的一番讲述后,心中焦急如焚,心痛不已。他几欲急得哭出声来,啜泣着追问道。

    “道姑说既然做了她的衣钵传人,便是出家之人,已经了断了俗世缘法,就不要再去寻她们了。那道姑说,倘若没有遇到她……,就全当诗雨毒发身……亡了便是了。”段延庆将道姑当时说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放屁!救命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即便我将性命赔给他也并非不可!但出家这等大事岂容她自说自话,简直横行无忌,太霸道了。”牧辰体内涣散的真气突然凝聚起来,他断喝一声,颇具声威。他觉察体内真气的恢复后,略一思忖后,又道,“诗雨伤势未愈,一定不便走动,她们二人肯定仍未走远,我要去找他们。”

    “这道姑武功高强,在江湖上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只是我们几人未曾听闻罢了。日后多加留意,回到总舵找帮内前辈好好打听一番,一定能找到她的来历,到时候直接去找她挂单的道观便是了。现在你伤势未复,需要好好休养,毕竟头颅内的伤势决计大意不得。”段延庆几人纷纷劝阻道。

    牧辰根本不听几人的建议,带着伤势在周遭打听道姑的踪迹。他受伤昏迷已有两日一夜,下榻小镇的客栈离事发之地又隔了三四十里,仅仅在小镇上打听怎能寻到聂诗雨的行踪。牧辰直至头晕眼花,面色发白,几欲呕吐,才不得不回到客栈休养。

    就这样一连多日,牧辰都是带伤找寻聂诗雨的行踪,就连事发之地也去寻找了一趟,但仍未发现道姑的任何蛛丝马迹。在众人的再三劝阻、安慰之下,牧辰才暂时放弃了继续寻找。

    牧辰又休养了两日,确认伤势已经基本无碍后,他又开始了四处打听。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从一队草原归来的商队那里,他打听到一个貌美道姑带着一个蒙面少女往西北而去。

    得知讯息后,五人即刻动身,向西北追去。五人西行两日后,已至九月十五日,牧辰和马景涛辞别三人,买了两匹脚力上等的契丹马,直奔契丹的上京临潢府而去。

    五人分成了两队,一边寻找聂诗雨,一边去办身上的要事。

    夕阳下,两队人马飞驰般穿梭在茂密的白桦林中。

    当先的一队人马仅有两人,一大一小,正是牧辰和马景涛二人。

    相隔十丈,不远不近、不急不缓地挂着一队人马,约莫有二十余人,皆是高鼻梁蓝眼睛的异族人,像是契丹人也像突厥人。每个异族人都身背弓弩,腰跨弯刀,他们面带笑容,轻松异常,像是在狩猎取乐一样。

    一滴滴鲜血顺着马景涛左肩的箭枝洒落在厚厚的青草上。血珠让夕阳的余晖变得更加红艳,夕阳的余晖落在马景涛的脸上,令其显得愈发惨白。

    就在几个时辰前,两人随行的商队在前往契丹途中的一处山谷,遭到了异族人的埋伏,商队上下百余人被尽数屠灭,商队的货物被洗劫一空,仅剩他们二人凭借武功高强突围而逃。

    马景涛在突围后放松了警惕,被埋伏在外围的一名异族神箭手偷袭了一箭,所幸反应及时,避开了要害。

    箭伤虽然不重,但是带伤奔行近百里,还是令人难以承受,即便牧辰的金疮药再神效,也无法在剧烈奔行中快速止血。但他们只能继续夺命狂奔,只要他们稍有停歇,就会被尾随的二三十名异族神箭手寻得机会,一箭毙命。在山谷受伏时,随行的大汉商队中有不少护队的镖师,他们大抵上都是江湖绿林中小有名气的一方好手,可是在这些异族神箭手的弓箭下就如同山林中的麋鹿一般。仅仅半炷香的功夫,百余名绿林高手被屠杀得干干净净,而那些绿林中人绝大多数都是被一箭穿心绝杀的。相比前些时日遭遇的荥阳郡王府神箭手,这些异族神箭手厉害得何止百倍。

    两人胯下的契丹马耐力虽好,但也经受不住如此摧残式的狂奔,两匹马皆是鼻鸣不止,全都露出了疲态。两个人虽然都发现了马的异样,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挥动马鞭催促它们继续加快速度。他们只希望在两匹契丹马倒下前,夜幕能够先降临。

    异族人善于骑射,有意调整着马的步伐用以减轻马的疲乏,但他们的身形比汉人高大魁伟,身体沉重,他们胯下的马匹还是和牧辰他们的马一样已经接近了极限,同样开始逐渐降低了奔驰的速度。

    偶尔突施的一两支冷箭,也都被断后的牧辰一一化解,就这样又跑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跑出了辽阔的白桦林,跑进了一大片云杉林中。

    夕阳不舍地收回了最后一抹余晖,彻底藏进了地平线的背后,夜幕总算缓缓降临。

    云杉树比白桦高出倍许,茂盛的针叶将余光遮蔽的点滴不剩,两人进入幽暗的云杉林后很快消失了踪影。

    二三十名异族神箭手来到云杉林前并未显露任何情绪,领头两人布置一番后,留下四人看守马匹,其余众人搭弓上箭分两队从左右两侧徒步进入云杉林。

    牧辰两人纵马跃入云杉林时,险些撞在一棵横卧的断树上,幽暗的树林里杂草丛生,契丹马根本无法奔跑。两人回望身后,不见追兵,便跃下马背牵马而行。牧辰趁机拔出了马景涛左肩上箭头,洒上金疮药后快速包扎起来。

    云杉林和白桦林不同,林中各种荆棘丛生,即便牵马步行也无法顺利通过,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弃马而行。

    牧辰一直不解为何自己的目力和耳力都越来越好,如今就算在夜间视物也如白昼一般。他领着马景涛在漆黑的林间穿行,如履平地一般,而且速度奇快。

    “少帮主,你能在夜间视物?”马景涛好奇地问。

    “嗯,我也不知缘由。我在夜间和白昼,目力相差无几。”

    “当真神奇。少帮主果然天赋异禀!”

    “不好,异族人,从左右两边包抄过来了。”

    “在哪里,我们怎么办?”马景涛虽然比牧辰年长许多,但早已对牧辰信服,故而遇事都听凭牧辰安排。

    “不足一里,但在缓缓靠近。”

    “一里也能看到?”

    “不!是听到的。”

    “嘶……”马景涛倒吸一口凉气,对于牧辰的妖孽已经无言以对了。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一旦被他们包围,恐怕我们都难逃一劫。”

    “怎么办?马某都挺少帮主差遣。”

    “马叔莫要如此说,我们如今算是相依为命,同生共死。我怀疑这些异族人中有追踪敌人的高手,或许是我们身上的气味,或许是林间鸟兽虫蚁的声息变化,他们因此寻迹而来。马叔可否继续向前行走麻痹他们,我潜伏过去袭杀他们?”

    “不可,不可,这些异族人不仅箭术无敌,而且个个气息浑厚,估计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以一敌众,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马叔放心,我有保命的底牌!而且我能看清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夜间袭杀于我最为有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被他们包围上来,我们真的只能任由他们射杀,死路一条了。”

    “可是……”

    “马叔,你先前所谓任由我差遣莫非都是恭维糊弄我的吗!不要婆婆妈妈了,生死在此一举!你笔直往前走便是,前方皆是坦途!”牧辰不由马景涛分说,纵身跃过左侧的灌木丛,瞬息间消失在幽暗的夜色里。

    马景涛来不及懊恼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形容为婆婆妈妈,只得强打起精神向前疾行。然而没有牧辰的引领后,他几乎走不出步便会被树藤枯枝绊倒,只能减缓速度,趟着地面往前走。

    牧辰摘了十几颗嫩绿的云杉果,捏碎后将果汁淋在自己的身上,又用青草塞住了自己的鼻孔,将一颗成熟的嫩绿的云杉果咬在嘴中。快速做好简单的准备后,他急速潜向左侧的那队异族人。

    牧辰所料不错,这群异族人中确实有几人有着远超常人的嗅觉,他们靠着两人留下的气味追踪而来。但牧辰的这番准备效用极其明显,致使牧辰潜到他们背后,都未曾被发觉。

    这队异族人在夜间的行动能力虽比马景涛强上很多,但还是受到了诸多影响,所有人全身心地留意着前行的道路,以至于末尾之人被牧辰切断了喉咙都没有人发现。牧辰如同鬼魅一般,在幽暗的黑夜里无声无息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