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青走过来,对朱萧索道:
“朱教习,我希望白思梦能够转班,请你允许。”
朱萧索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慎青:
“是因为我成为睿亲王女婿么?”
白慎青笑道:
“怎么会,朱教习嫁入睿亲王府后,前途广阔,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我们求仙城地处北疆,与妖国接壤,穷山恶水尽是刁民,可能以后不适合与朱教习攀上关系了。”
朱萧索不理解她为何听到自己成为王府女婿后,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白慎青也没给他进一步追问的机会,微笑点头后,径直离去了。
本来在远处的上善求和的母亲也快步走过来,向朱萧索点头示意。
“你也要为上善求和转班?”
“是,还望朱教习谅解。”
她也不好意思和朱萧索多说什么,也快步上了一驾并不华丽的灵车,扬长而去。
朱萧索本就有些惆怅,再加上莫名而来的疏远,让他更加低落。
恰在此时,瓢泼大雨突然停了。
天放晴了,已是日落时分。
夕阳的余晖打在朱萧索的背上,在地上拉出了讽刺的阴影。
朱萧索独自走回了讲堂,静静地坐在讲桌上。
看着窗外日落西山,忽然一只乌鸦飞过,冲破了这份静谧。
他独自坐在讲堂,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发着呆。
直到夜深,也没有一位学生的家族长辈来到讲堂。
他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求仙城的消息传的很快,朱萧索是知道的。
当初求仙城三天就传遍了他驳倒孙清德的事,才有了他赘婿榜第一名的烦心事。
现在,他成了王爷的赘婿。
这个消息的爆炸程度,远胜于他和孙清德在黑雪岭的辩驳。
所以,传播速度自然也几倍加快。
所有学生的家族长辈知道这件事后,都一致选择不参加家长会。
朱萧索不明白原因。
只知道王族,和求仙城的修仙家族,是对立的。
甚至是水火不容。
他又回想起,那日归云风对他的嘱托:
“你是求仙城书院的人,记得要时刻提防国都发来的东西。除了求仙城的家族和书院的人,谁都不要轻信。”
看来,不管求仙城各个家族在内部斗成什么样,在面对外界的干预时,态度都是出奇的一致。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
这很好。
说明求仙城是一群有着相同目标、相同底线的修士主导。
可是,现在朱萧索被排除在外。
原本应当保证朱萧索在求仙城免受外部干扰,现在变成了保证求仙城免受朱萧索的干扰。
朱萧索被睿亲王突如其来地踹了一脚,屁股挪了位置。
因此脑袋看到的情景截然不同了。
白日里,他还是万人追捧的求仙城新秀。
仅仅因为睿亲王一句话,他就成了被求仙城各家族严防死守的敌人。
世界,真是变幻莫测。
他也不是像定海神针一样没有感情。
沉稳不惊,只是他要留给外人的印象。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情绪波动。
朱萧索想要靠修炼度过漫漫长夜。
心烦意乱的他,却也记不得《蕴灵决》中在体内各部位运转灵气的顺序了。
没有平稳的心境,确实是无法修炼。
修炼不成,又捧起了《谪仙国官府法令》读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他总有些被迫赋闲的时候。
读书便成了他在百无聊赖的时光、度日如年的岁月里养成的打发时间的习惯。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他凭借熟读仙门法则,在黑雪岭两次捡回性命。
得到了正反馈的他,更加喜欢读这类规则性书籍。
比如《谪仙国官府法令》。
但他终究心猿意马,精力无法集中于此。
草草翻看时,也不过如量子一般,脑中留不下什么学习过的痕迹。
他把书合上,放在一边,自己一个人发呆。
夜很静,只是偶尔会吹起几阵清风。
风从门外吹来,把《谪仙国官府法令》唰唰唰地掀开了。
朱萧索笑道: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他拿起《谪仙国官府法令》,正要合上时,却眼前一亮。
独坐到清晨。
他一个人在纸上写写画画。
直到上午,总算有人来看他了,而且不止一个。
是学生的家族长辈们。
无一例外,全是来申请转班的。
所有学生的家族长辈,全都来了,一个不漏。
朱萧索也没问原因,答应了所有转班申请。
朱家班,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这边忙得叫苦不迭,不知道为何归云风不直接取消朱家班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归云风和沙道净在书院的另一个房舍里,也在接见各个朱家班的学生家族长辈。
只要有学生家长来找他们,他们两个就会退还当初拿朱家班名额索取的礼物。
收礼办事,天经地义。
虽然事办成了,但是事情本身搞砸了,退了礼物也不是没道理。
谁家的奇珍异宝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头都在忙碌着。
等到朱萧索忙完没多久,归云风和沙道净那边也结束了。
两个院长那边,也没发生什么急头白脸的纷乱。
一是归云风和沙道净的态度好,只要来找,全部退还。
二是两人的修为高,也没谁能在他俩手底下翻出波澜。
两边事毕,接下来就该安排朱萧索了。
归云风和沙道净相视一叹,遗憾又无奈。
然后,朱萧索就收到了归云风亲自发的书院指示。
“朱萧索将入王府,身份尊贵,不宜抛头露面教书,恐有损王府声誉。故暂时取消其开班授课资格,但教习的收入待遇不变。”
朱萧索没有见到归云风。
只是隔空收到了有关这道指令的传音符。
朱萧索本来觉得有些难过,以为归云风不想见自己。
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不想见他。
不是不想见。
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见。
归云风为了他下跪睿亲王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如今却阴差阳错,站在了对立面。
要怎么见,才能够心平气和,不尴不尬?
不管说什么话,总是显得有些浮夸。
朱萧索打扫好屋舍,背起行囊,在正午骄阳的注视下,独自离开了书院。
走之前,他在桌上,留下了三样东西。
一封信,一沓稿纸,和一张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