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客栈,沿着碧湖畔的青石街慢慢走着。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卖着丝绸玉器。茶楼酒馆丝竹声绵绵不绝,还有摊贩的叫卖声夹杂其中,别有一番江南的市井气息。
萧无忌大概真是头一次来江南,看到什么都新奇无比,嘴角一直上扬着。
“掌门,看这泥人多好看。童男童女白白胖胖,像真的一样。”
萧无忧瞅了一眼,淡淡地应了声。
萧无忌喜滋滋地买下一对泥人娃娃,装进木盒子里。
“掌门,这点心真好吃。咱买一些回客栈吃。”
萧无忧也不知这厮究竟有多少钱,比自己这个掌门花钱还大手大脚。
“掌门,这簪子你戴上肯定好看。”
萧无忌从摊子上拿起一支檀木嵌银簪细细瞧了两眼,就要往萧无忧发间戴。萧无忧秀眉蹙起,微微别开了头。
萧无忌粲然一笑,不甚在意,径直付给摊贩钱,将簪子塞到怀里。
身后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双手负后,隔着人群静静地看着两人。
男子眉目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是傅云深。
他对身旁的侍卫低声道:“盯上那人。”
傅云深看着两人渐渐走远,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着。
又找了个新目标,换的可真快。没想到顾岫白这么快就被抛弃了。
傅云深有点幸灾乐祸,心口又有点憋闷。
看见个好看的男子就见异思迁,实在是朝三暮四。
吃的用的玩的不住地买,直到手里再也拿不了东西,萧无忌才算消停了,心满意足地说了句:“掌门,咱们回客栈罢。”
萧无忧松了一口气,这厮终于买够了。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客栈时,正遇到众人在一楼用晚膳。众人看着萧无忌大包小包拎着一堆东西,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撇了下。
卫风心里暗骂,不学无术的败家玩意。
顾岫白心里又琢磨起萧无忌的身份,此人花钱大手大脚,非富即贵啊。萧无忧胆子也是大,敢把这么一个隐患留在身边。
用过晚膳,萧无忌就把买的东西一股脑地拎进萧无忧房里。萧无忧不由得诧异:“你买的东西,放我房里做什么?”
萧无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掌门,这是弟子孝敬您的。掌门待我如此好,我不知如何回报掌门。”
“我待你好?”
萧无忧讶然,含笑反问了一句:“我怎么对你好的?”
“因为掌门从来不图我什么。”
萧无忌坐在萧无忧身侧,眼睛亮的出奇,神情极度认真,定定地看着萧无忧的面庞。
萧无忧心里暗暗发笑,我倒是想图你好好练武,奈何你自己不争气啊。
但她看着萧无忌纯真的眼神,终究不忍心打击他,只道:“你一日是我弟子,为师就一日护着你。”
萧无忌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欢喜万分。他的手抚上额头,皱了皱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掌门,我的头不知为何有点痛。你能帮我把把脉吗?”
“头痛?”萧无忧讶然,手指搭上他的脉息,面露疑惑。
“你身体并无任何不适。”萧无忧神色骤然严肃:“你是不是装病?”
“没有。”萧无忌慌忙摇头,一双俊逸有神的眼睛写满了诚恳:“掌门,我真的头痛。你能……为我按一按么?”
“我以前头痛时,别人为我按一按就好啦。”
“让我为你按跷?”
萧无忧斜睨着他:“你是活腻了么?”
“求求你了。掌门。我没有骗人。”萧无忌扯着萧无忧的衣袖,软语哀求。
萧无忧看着他天真的样子,忽然轻轻笑了下:“好。”
萧无忌喜不自胜,赶紧卧倒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江南的深秋也已添了几分凉意,萧无忧的手指微微发凉,恰到好处的力道按压在萧无忌的额头上,让他感觉舒服至极,仿佛身在云端。
“掌门,你为何从不问我身世?”
萧无忌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凡是拜入星月派之人,我从不问他过去,只看他现在与将来。”
萧无忧的声音在这江南的夜里,似乎添了一分温柔。萧无忌默了默,又问:“掌门,那如果我骗了你呢?”
萧无忧的动作一顿,慢慢低下头,靠近他耳边,幽幽问道:“你骗了我什么?”
萧无忌神色微僵,愣了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其实……头不痛。”
“啪”,萧无忌的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这下头是真痛了。
他抱着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萧无忧。
“滚。”
萧无忧优雅地吐出一个字,冷若冰霜的脸吓得萧无忌浑身一颤,赶紧逃之夭夭。
果然是个便宜弟子,萧无忧气得把枕头往床榻里面一扔,却发现枕下竟然放着一支簪子,正是萧无忌在街上买的那支 。
估计是刚才偷偷塞到枕下的。萧无忧拿起簪子细细端详,满腔怒火顿时被浇灭了大半。
便宜弟子虽然不学无术,但好在还是有优点的,例如长得好看可以装门面,孝顺又贴心。
留在身边当个开心果吉祥物,还是不错的。
烟雨楼建在碧湖湖畔高地,高三层,背靠春山,依山傍水,风景绝佳。
此次论剑聚集了晟国、凉国和戎国的众多武林门派,场面甚是浩大。
萧无忧坐在二楼窗前,品着茶,看着楼下来自西域的武林门派。
天门山的人一袭白衣,身材高大,甚是醒目。为首的老者白发白须,身旁站着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男子浓眉大眼,五官英朗,神色傲然地扫过众人。
一位头戴帷帽身穿黑衣的女子吸引了萧无忧的目光,其人身姿秀挺,撩开帷帽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正是凉国月明山的封三娘,江湖人称“见血封喉”。
萧无忧也看到了丁天齐和楚雄,丁天齐看见萧无忧脸色一沉,故意离萧无忧远些坐了下来。
两人坐下来之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说起萧无忧的坏话,萧无忧也懒得理会。
她站到窗前凭栏而观,遥遥看见湖中一叶扁舟载着一个黑袍老者,正向烟雨楼划来,正是尹鸩。
尹鸩悠然地坐在船尾,瞧见萧无忧,神色微冷。大概是想起了上次输给萧无忧,一时有点不自在。
这时听得楼后隐隐有金刃劈风之声,夹着一阵子吆喝呼应。她走到窗前去瞧,只见楼后空地上剑光耀眼,封三娘已与一持剑的中年男子缠斗起来,那中年男子正是逍遥峰掌门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