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春酒下,方景煦大醉了半月。
泽剑山少主院位于泽剑山后山中心,进门院中靠墙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刀叉剑斧少不胜数,靠里面的那扇墙杂乱的堆砌着灵剑。李栽给风禾的院子种满了三色堇,方景煦的院子便是杂草都不生,有棵从墙外探出脑袋想要瞅一瞅的槐树,也是被剑气削去了半边脑袋。
顾清棠推开门,里面简单的陈设让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空旷的屋子里,除了方景煦的床正对着大门,不见其它陈设。
方景煦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
顾清棠露出一脸鄙夷,来到床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瓶将其打开,一股清香飘出,方景煦缓缓睁开双眼,
“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景煦背身翻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掌门在大殿等你,收拾好东西,你们要下山了。”顾清棠说完扫视了一下四周,又道,
“你这院中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赶紧起来跟我去大殿。”
见方景煦没什么反应,顾清棠便转身离开了。
她刚刚走出屋子,四周的窗户大开,刺眼的阳光都照了进来,只是不知为何屋里的太阳光似乎比外面的更加灼热。
方景煦躺在床上,只觉得越来越热,豆大的汉珠从头顶滑落,浸湿了衣衫。
方景煦烦躁坐起,认命般的走出小院。
正阳殿中,戚舟行正与旁边的李栽说说笑笑,方敬山正坐在上方见方景煦来了,便对他们道;
“你们可以出发了,此松台一行,你们务必小心,加固封印一事,需报以全须之身归来。”
“尔等是各宗门的少主,须担以自己宗下弟子及百姓性命。万事万物,都要有自己的思量,我即将不日闭关,若有事通传,便与你们清棠师姐联系。”
风禾几人看向掌门身旁的顾清棠,轻轻点头示意,道自己知道了。
风禾向掌门欠身一礼,“此次前往松台,我定会完成封印。”
随即方敬山看向风禾,眸色深了深,良久才道一声,“去吧。”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李栽走到风禾身边,见她眉眼中尽是忧郁之色,以为她不舍此地,想到良久不回风氏,与诸多亲友分离暗自神伤,李栽轻轻抚了抚风禾的背,安慰道,
“莫要担心。我们加固封印过后便回来了。”
风禾不知为何低头沉默良久,随即又像是看开了什么似的,苦笑道,
“此行虽远,不过也是风景颇多,我们就当是出门游玩一趟也罢。”
“是啊,风禾,风远就在兰城对吧,我们此行第一站便是兰城,定是要找上他叙旧一番的。”
方景煦在一旁兴致颇高。把自己的一路憧憬都说了出来,他道兰城离泽剑山不远,他以前就经常去那里,那里的人如何如何好客,酒馆有多好多好吃……,越说越多,最后把风禾都逗得笑了起来
“风禾,你从小就就待在风氏除了我们泽剑山,去得最多的应该就是戚行舟那厮的晓喻宗了,此次正好哥哥们带你去见识一下这人间风景,好好的玩上一玩。”方景煦得意的讲道。
“好啊,我已叫阿楚先行,想必此时已经到了兰城已为我们寻下了落脚点。”
“妙哉妙哉!”方景煦连连感慨。
戚舟行在一旁目光却落在刚刚方掌门消失的地方,驻身长立,一把红白扇摇曳在身前,沉思不解,他望向风禾,想起家中仙去的族老对他说过,松台封印着的是黑气,不对,是比黑气更甚的魇气。
魇,人心中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就成了魇。当年魇不知如何肆虐人间,晓喻宗、泽剑山联合风氏一族联合将其所有的魇都封印在了松台,而由于风氏一族的超高天赋,他们便是镇守封印的阵眼,百年来阵眼一直为风氏一族保管,所以加固封印必须由风氏完成,再由他们助其加固。
这为每一位即位少主所知,可戚行舟刚刚见方景煦的模样应当是不知道这一事情的,而见老头子和风禾的对话绝对是隐瞒了这次松台封印的事情。
那李栽知道吗?
拨云终见日。
或许到了松台便一切都将知晓了。
兰城外三里处,风禾几人正闲庭雅步于郊外,今日是上巳节,城里许多人都来到兰城外的一处山溪处,家里的用木瓢瓜舀出山溪水,自上而下淋在身上冲洗,许多小孩子也在水中嬉戏,有的小孩子家的大人长辈舀上一瓢山溪水,再用兰草蘸湿浇上几滴在头上。
“他们这是作何?”李栽道。
“兰城的风俗,每年上巳节这天他们便会出游,已示一年的辛勤劳作得到休息,这一天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到离家最近的山溪处畔浴。”方景煦解释道。
畔浴就是用这三月天的春水洗去一年的污垢,人们认为这样做可以除去整个冬天所积存的病害,在新的一年清洁免疫,吉祥如意。
“想不到兰城倒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界。”戚舟行正与一户人家的小孩逗趣,只见扎着双天鬏的小豆包,从自家的篮子里拿出一株兰花,害羞捂脸的放到戚舟行的手中。
“想不到我在哪里都是惹人喜爱的啊。”戚舟行眉眼轻勾,一双修长的大掌摸上小豆包的头,一脸怜爱。
他将兰花别在绯红的荷包处,转身与寻上前的妇人交谈了起来。
“你家孩子眼光是极好的……”
风禾和方景煦猝不及防的被恶心到,满脸嫌弃的离他远了些。
此时正好有一家人畔浴完准备回城,可在这高兴的日子,却是一脸忧色,步履匆匆,领头的男人,一身粗布麻衣,一身断偈,肩上挑着一桶山溪水,身后的妇人也是一身轻便打扮,领着自家两个小娃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