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坐在房间等着夫君掀盖头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
韩将军那边真的在三天内把婚事办妥,不仅京城大街小巷都知道姜家四女宛宛嫁给了韩家混世魔王独子韩逍遥,还把婚礼办得低调而不失礼数。
盖头被掀开的时候,我已经饿得想骂人。印入眼帘的人,穿着大红喜袍,应是韩逍遥无疑。
“你倒是有几分义气,这个当儿竟敢嫁与我。”
我看着这个有些许酒气,棱角分明,高大结实的男子,也难怪能把左相儿子打成那样,想来有几把子力气。
韩逍遥摸了摸脸,“你看什么呢?”
“你长得比传言好看许多许多,”我扫了一眼房间,发现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些糕点、红枣,随即皱了皱眉,“好饿,有吃的吗?”
似乎被我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愣,韩逍遥打开门,对外说:“弄些吃食来。”
很快下人们把吃食送进来,我已经饿得没有吃相。
吃到半饱的时候,才发现韩逍遥一直站在旁边,我用眼神示,含含糊糊说了声“坐吧”
韩逍遥顿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只是坐下的时候轻轻的眦了一下嘴,我突然想起来,这主儿几天前才挨了揍,怕是还没有好全。
韩逍遥轻咳一下掩饰尴尬。
忽然,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少爷,管家说有要事相告。”
韩逍遥起身出去,随后就听着闹哄哄的。
门外仍是刚才那个传话小厮的声音:“少夫人,小的求您过去看看,少爷闹起来了。”
我起身跟着小厮走了一会儿,远远就看到韩逍遥跪在一旁,韩将军还要踹向他,被韩夫人哭着拖住了。
韩逍遥看到我,梗着脖子对韩将军说:“我要合离。父亲打死我也要合离。”
我愣了愣神,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刚刚不还情绪挺稳定嘛。
管家过来大致说了一下原委。原来圣上口谕,命韩逍遥和我一同去南边,且不准带随从。大概左相还是没有消气,见不得韩逍遥这般喜气洋洋一片。
韩将军怒吼:“宛宛进门当天就跟你合离,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韩逍遥继续梗着脖子:“您看她那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了她。今天之前我本也不认识她,要带我也要带醉香楼的秋叶姑娘。”
韩将军气得巴掌高高扬起,手掌都在不停的颤抖。
这又何尝是他希望看到的一幕。
看到父子俩僵持不下,我心态瞬间修复,连二品大员都没看准的局势,我看岔了那就太理所当然了。
只是这局面,躺平肯定是躺不了了,一个不注意怕是要躺板板。
【05】
“父亲、母亲,宛宛愿与夫君一同去南边。宛宛定当勤力,不做夫君的负累。只是这一去,恐家中爹娘十分忧心,宛宛恳求父亲、母亲多多照拂。“我走过去跪在韩逍遥旁边,诚恳地说了这一番话。
十几年的社畜经验教会我,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更何况这个大腿是当今圣上。
改变不了,那就接受。
只是去去南边而已,云贵川、西藏我都去旅游过,倒是有点期待去看看这个时代又是个什么样子。
韩逍遥震惊得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梗着的脖子都放松了。
韩将军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半响,终是点点头。
韩夫人张罗着给我们备行李,把我俩赶回新房,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就这还春宵今天韩逍遥一闹,不管我俩有没有合离,明天我都是全京城的谈资。
我这个老阿姨倒是不必跟冲动莽撞地青春期少年一般见识,但是哄孩子我也确实不擅长。
我默默翻出针线,把娘给我的三千两体己银票,细细地缝进贴身衣服地夹层里。
韩逍遥全程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我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个吃喝不愁地少年,对我这种守财奴地行为嗤之以鼻。
缝完之后,我合衣倒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看起来天刚亮,韩夫人亲自来催促我们赶紧启程。
丫鬟婆子一通折腾,直到看到韩夫人给我们准备的行李时,真的是大开眼界。
整整两大车,这哪是出去参军,这完全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出游。
韩逍遥大抵也是觉得这个阵势太过夸张,在我身旁问了一句:“会骑马吗?”
我会开小汽车,会骑自行车、摩托车,骑马那真是会不了一点儿。
看我摇头,韩逍遥的脸又垮了一些。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带着四匹马,三辆马车,三个刚刚雇来的车夫一起出发了。大概是韩将军事先下令,不欲张扬,并没有人送我们。
直到出城我也没有看到爹娘相送,大概是还没有得到消息。想来自从领下口谕到我们离开拢共不到3个时辰。
我的马车宽敞结实,布置得松软舒适,想来定是尽力做好了长途劳顿的准备。
出城之后我索性坐在垫毯上,趴在座椅上补眠。
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被车外说话声吵醒。
挑开帘子一看,发现来到一处林中空地,韩逍遥正兴奋地和两个少年热聊,旁边站着一个女子和韩逍遥的小厮。
【06】
看着两个少年的外貌,想来应该是在京中跟韩逍遥经常一起的两位少年。
个子颀长、浓眉大眼、俊俏精致,带了些玩世不恭气息的少年应该是沈国公府的三公子。身量稍矮、身材微胖、小眼睛,一脸笑眯眯的少年应该是唐尚书府的小公子。这三人经常约在一处,怕是这次跟左相嫡子冲突的事儿,这两位也有份。
只是那位女子,长得十分美丽、身段轻盈不俗、气质颇为出众,看打扮倒也不太像世家小姐,倒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最先看到我的是那位美丽的女子,接着说话的人都看向我。韩逍遥轻咳一声,“宛宛下来,我与你介绍。”
我跳下马车来到他们身边,
“宛宛,这是沈志斌,这是唐钰,这是秋叶,他们三个在这里等我们,与我们一同去南边。诸位,这是我昨天刚过门的妻子,韩宛宛,以后就是我们的兄弟了。”
我好怕他嘴瓢说,宛宛以后就是我们兄弟的了,那我真的无福消受韩逍遥是个会介绍的,以后不要再介绍了。
另外三个人倒是对韩逍遥这种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不甚在意,各自对我投来友好的笑容。
只是秋叶姑娘,莫不是昨晚吵闹中提到的醉香楼的秋叶姑娘,她怎么会来?她怎么能来?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韩逍遥继续道:“他们昨天从家里偷跑出来,顺便把秋叶也带来了,昨儿晚上就在这里等我们了。没想到他们这么仗义,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看着韩逍遥高兴又得意的样子,我是真的服。
爷,他们都是爷,别人的仗义有情,他们的仗义要命我就不信他们家里不把他们抓回去。
于是,我们这一行成了六个人带着六匹马,三辆马车,两个车夫。
三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各骑一匹马,秋叶和我乘马车,韩逍遥的小厮兴儿替我们赶马车,原来的那个车夫结了工钱让他回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来到阴城县,沈国公府和唐尚书府都没有派人来抓两位少年,想来是默许了。一路上也是安稳得紧,甚至连山匪都不曾来袭,一切顺利得就像是好友结伴出游。
在路上听他们闲聊,原来跟左相嫡子起冲突的起因是这位秋叶姑娘。
秋叶姑娘一手琵琶当真是弹得出神入化,这三位少年也是秋叶的琵琶迷,得空就去醉春楼去听。
只是这醉春楼的幕后是教坊司,并不纯粹是寻花问柳的地儿,秋叶就是教坊司的艺人,只负责每日去弹奏一个时辰的琵琶。
事发当天左相嫡子喝了酒,兴到浓时想叫秋叶也喝几杯,秋叶也是个性子倔的,怎么都不肯喝。左相嫡子一怒之下摔烂了秋叶的琵琶,秋叶在抢夺过程中也摔到在地。
韩逍遥他们一时火起跟左相嫡子打起来,只是皇城司的人到场的时候就只有韩逍遥还在暴揍左相嫡子,韩逍遥给另两人使了个眼色,一人担下了这事。
沈志斌和唐钰不想韩逍遥独自受这么大的过,但又担心他们走了秋叶挨了报复,三人约好一起出来等韩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