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这就满足了?”
次日一早,刘庆与王焱分别,还有些不相信的问了一句。
“刘兄,老弟我出身寒微,禁军之中,都是将门子弟,就算太子拔我为都统制,下面人也会不服的,到时就难堪了!”
王焱笑道,“现在从营指挥使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是最好的!”
“看来老弟很有信心,那老哥我就不劝了,咱们就此分别,我要回建康述职了,若是以后后悔了,可来找我,我为你引荐于四皇子!”
刘庆笑道。
王焱拱手道:“谢刘兄了!”
“咱们建康再见!”
刘庆说罢,带着柯强、伊万等人,登上建康的船,朝王焱挥了挥手。
很快,刘庆一行人就消失在了王焱等人的眼前。
接着,邹爱松也同王焱告辞,他是闽人,与王焱不同路。
尽管昨天罗横、丁峰和邹爱松还有些不快,但到了分别的时候,几人的眼眶却都湿润了。
“老邹,半个月后,你要是不来建康,我一定去你老家把你抓回来!”
罗横笑骂道。
“到时候,谁不来谁是小狗!”
邹爱松将包裹往肩头一甩,跳上了往东的商船,朝王焱等人挥手告别。
邓大同、李松和、郝有德等人也都纷纷与王焱告别,最后只剩王焱、罗横和丁峰三人。
他们三人都是龙安县人,祖辈时逃难到的南土。
在西津渡包了一艘快船,三人跳了上去,招呼船家赶紧出发。
光烈帝在去年时,就因为即将北伐而严令各军将士,不准休假,不准离开军队。
否则一律视为逃兵,按军法处置。
王焱等人也都因此快两年没有回家。
也不知老家怎么样了?
回想起在青州大营,命悬一线,而如今他们都安然返回了南土,即将回到老家,再见年迈的父母、亲人,三人都有些激动。
王焱恍惚的坐在船头,对两岸飞速掠过的景象丝毫提不起兴趣。
记忆里,他的爷爷已在前些年去世,临死前仍在高呼驱逐鞑虏,光复中原!
并叮嘱王焱,倘若有一天大周打跑了金人,一定要写信烧去下面,告诉他!
这让此刻的王焱想起了南宋诗人陆游的绝笔诗,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而他的父母,也都在三年前的瘟疫中双双撒手人寰。
如今的他,说句孤家寡人也不为过。
同样的,这也是穿越客的标准主角剧本。
原本,王焱是不打算回龙安的,毕竟至亲之人,都已不在人世。
哪里对原主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
但原主还有一个未婚妻,在老家苦苦期盼着他的回去。
沉入大海,即将淹死的那一刻,原主脑海里浮现的倩影,就是未婚妻。
如果王焱不回去,那么,对原主的未婚妻,是不公平的。
罗横和丁峰也力劝王焱回去,给程韵一个交代。
毕竟在乡下,女孩子超过十六岁还未婚嫁,就算大龄剩女。
王焱从去年离家,至今已快两年,程韵也都成十八岁的老姑娘。
“程姑娘贤良淑德,长得又好看,十里八乡谁见了不说一句好,焱哥你要是做负心汉,弟兄们可不答应!”
丁峰见王焱坐在船头,一路都是闷闷不乐的皱着眉头,还以为王焱现在是官身了,心气高了,有些瞧不上程韵这样的乡下姑娘。
罗横听出了丁峰的弦外之音,冷哼道:“焱哥可不是负心汉,被困青州大营时,我还经常见到焱哥夜里躲在被子里,攥着程姑娘手织的平安符偷偷抹泪呢!”
“……”
王焱老脸一红,心道,这都是原主干的,跟我王焱有什么关系。
“就是程家老两口,素来瞧不起人,王叔王婶相继病逝后,他们就想悔了这门亲事,如果不是里正出面,程姑娘早就被程家嫁给了别人!”
罗横又开始担心的说了起来,“焱哥离家这么久,就怕这中间出岔子啊!”
丁峰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程韵的老爹老娘,那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没有节操。
若是听到神策军被困北国,无法归来,保不齐就会将程韵嫁给别人。
想到这里,丁峰也变得忧心忡忡。
就这样,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时间一晃而逝,很快就过去了三天。
快船也进入了鄱阳湖,并驶入潦河,进入龙安县境内。
虽然他们都是北人,但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
丁峰兄弟五个,夭折了三个,二哥在家务农,父母老迈,如今全靠二哥养活。
当初朝廷征兵,丁峰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投军,惹得父母洒泪。
如今终于平安归来,也是第一时间想要冲到二老跟前痛哭一场。
罗横家中只有老娘和小妹,父亲三年前同样死在了瘟疫中。
想到老娘和小妹,罗横此刻也是激动莫名。
见丁峰和罗横都有些按耐不住,王焱笑道:“咱们就在此分别,各回各家吧!”
丁峰犹豫道:“可是焱哥你家已经没人,晚上想要烧点热水都难,不如去我家吧!”
罗横也道:“你二嫂能给焱哥好脸色?不如去我家吧,我娘和小妹都喜欢焱哥你来呢!”
“算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的幸福时光,况且我回来了,怎么着也要跟爷爷、阿爹阿娘报声平安。”
王焱笑道。
等快船停在码头,王焱掏出一块银锭支付了船费,便催促二人赶紧回家。
船家接了银锭,朝王焱千恩万谢,便笑呵呵的支船离开了。
按照记忆里的方向,王焱在镇子上买了几只烧鸡、胡饼,还有一坛烧酒,便向水南村走去。
此时天色黄昏,夕阳垂在天际,昏昏欲睡。
照映着王焱的背影,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水南村。
因为冬天的缘故,外面北风呼啸,天气寒冷,寻常人家早早便吃完了晚饭,随便洗了洗,就等着睡觉。
连根蜡烛都舍不得多点,毕竟一年到头,土地刨食,也挣不了几个铜板。
除了一些决心要在科举一途改变命运的人家。
他们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誓要将家中子侄送入仕途。
但自永安以来,大周科举一年黑过一年,寒门子弟想要出头,越来越难。
望着道路两旁偶尔亮起的一抹微弱灯火,王焱忍不住摇了摇头。
直到来到自己老宅,整个人瞬间傻眼了。
这踏马没错啊!
是记忆里老宅的位置,怎么成工地了?
看这工地的规模,八成是要起一座大宅子。
草!
王焱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有人以为他死了,所以扒了他的老宅,重新建宅子。
“谁干的?”
王焱的脑海里瞬间想到好几个人,村里的大地主老万家?还是家里出了举人的老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