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黄道吉日,辰时,周元等人便已经将各大基础类聘礼备齐,包括不限于银饰、铜盆、食盐、牛羊马和粮食等,由响水寨的乡亲们负责装车,排成了长龙,朝着百花寨而去。
九辆花车走前头,众人看得是眼热无比,都想看看这玩意儿释放的光芒到底有多好看。
不单单是响水寨,许多隔壁寨子的百姓,以及更远处寨子的爱凑热闹的百姓,全部都来了,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
队伍庞大,吹拉弹唱,可谓是热闹至极。
周元准备九个亲卫,骑马来回前往百花寨,传递消息。
传递什么消息?当然是情书。
此时此刻,彩霓就坐在百花寨装扮而出的最美的吊脚楼上,关陆送上的东西全部排上了用场,这里已经是鲜花与红绸的天地,连树木上面都绑上了红花。
彩霓穿着最精美的苗族服饰,宛如仙女一般,坐在镜子前。
十多个苗族的阿妹阿嬢陪伴着她,为她装扮,陪她说话解闷儿。
“来了来了!来了个人,说是给周元阿哥送信的,一共九封信,这是第一封。”
有年纪小的阿妹把信送了进来,交到了彩霓手上。
彩霓缓缓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彩霓,自从在云州百花馆初次见到你,我的心便彻底沉沦于你,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忍不住把信贴在自己的心口,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纸墨乃珍贵之物,文人表达情意,往往是用诗词,像周元写的这么直白的,反而少见,却恰好契合彩霓直接、大胆、坦荡的性子。
她想起了第一次和周元见面的时候,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一时间感动无比。
四周的姑娘见她这般,也纷纷喊道:“写的什么,快给我们瞧瞧。”
“呀!不识字嘛!彩霓阿妹快给我们念念!”
“别害羞啊彩霓阿妹,到底写的什么嘛,我们也想知道。”
彩霓红着脸,这般大胆的信她也当然害羞,但她更想分享出来,让大家都知道。
于是她大胆念了出来,让诸多姑娘面红耳赤,又心中激动。
“这国公爷,好生会哄人,怪不得咱们彩霓阿妹都喜欢他。”
“谁要是给我这般写信,我便也嫁了!”
这些年来,水西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她们聚在一起,只觉得热闹又好玩,信的内容也很快从吊脚楼传到百花寨其他地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第二封信又来了。
这一次吊脚楼已经挤满了阿妹、阿嬢,都让彩霓念出来。
彩霓小心翼翼打开信,看完之后,又是发笑,又是掉眼泪。
她颤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彩霓,认识你之后,便再没有其他姑娘能够代替你,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独特的女人。”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哇!”
四周无数的姑娘都惊呼了起来,听着这种肉麻的情话,一时间难为情,却又很是激动。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彩霓阿妹,嫁了吧,这种男人不嫁,我可嫁了啊!”
众人笑了起来,有人说道:“多少人想嫁给国公爷呢,哪里轮得到咱们。”
看着她们羡慕的表情,彩霓却没有炫耀的快感与得意,她只是想起这些年和公子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水泪涌出。
“第三封信来了!快打开看看!”
很快,信又递到了彩霓手中。
她打开一看,只见写着:“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彩霓,每一次离开你,我都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想着你的一颦一笑,你的眼神,你发梢的味道。”
彩霓这次都顾不得念出来,只是流泪喃喃自语:“公子,彩霓又何尝不想念你…”
第四封信:“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彩霓,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的生活失去了色彩,什么都没有滋味,都让人满心的忧愁。”
第五封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彩霓,有时候我一个人独处,总是把自己灌醉,这样就能看到你在我的眼前。”
第六封信:“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彩霓,我多么希望我们像天上的星月,光芒永远交织着,永远不会分离。”
第七封信:“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彩霓,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与你为鸟为树,比翼同行,双手紧握,直到时间的尽头。”
第八封信:“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彩霓,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第九封信:“九是数之极尽,但我对你的感情没有极尽,彩霓,我爱你。”
趴在信上,彩霓失声痛哭,泪眼婆娑,劝都劝不住。
她凄声道:“公子,公子,彩霓能遇到你,此生足矣。”
“这哪里是什么信,分明是来骗我眼泪的东西,我的心都要碎了。”
她又是感动,又是幸福,小心翼翼把这九封信收着,小手都在颤抖。
她做过好几年花魁,她收过无数珍贵的礼物,有的十分罕见,有的价值连城,但在她心中,却都比不过这九封信之万一。
“彩霓阿妹快别哭了!天都黑了!迎亲的队伍都要到了!”
“刚才来人报了,就隔着三里地了。”
有人喊了起来。
彩霓则是连忙道:“快!快给我补补妆,我才不能这样嫁给公子呢!”
“我要打扮得很漂亮,最漂亮,我要用最好最好的姿态去接我的公子。”
她一边把信收起来,一边擦着眼泪。
四周有经验的阿嬢们都凑了过来,给她上胭脂,给她重新梳头,整理衣裳。
可是彩霓的情绪始终放不下来,她想到这些信的内容,又是发笑,又是流泪,刚上的胭脂很快又花了。
“哎哟我的好阿妹,快别顾着哭了,你家相公都到寨子了!”
化妆的阿嬢都急得不行了。
彩霓则是噘嘴道:“人家忍不住嘛,他…公子…他说话太好听了,人家又喜欢听这些,自然就是要哭的。”
四周的人听了都是忍俊不禁,又连忙好声好气安慰着。
“好啦好啦!”
彩霓擦干净了眼泪,笑道:“我不哭了,今天是我最最开心的一天,我怎么能流泪度过呢。”
“我等我的公子,来接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