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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秦翦

    “秦王勿需以这种眼神看西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何况我等没落不堪之宗室旁支?别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权有势之大人物造的孽,凭什么要拉着我们一起承担恶果?”

    西门怡景房中产子,西门红及一众维予苑丫鬟皆侍奉在内,唯有西门紫陪伴秦夜在外;少了姐姐约束,西门紫与秦夜说话时,只想一吐为快,言辞自然比寻常时日犀利很多。

    “你恨帝君西门厉?不怕西平亡国?”一针见血,秦夜直言问询。

    “当朝秉政者一心为民,老百姓自然舍命拥护!可西门厉登基二十余载,都干了些什么?屠杀忠良、祸害百姓、侮辱弟媳、逼臣造反……这样的无道昏君,凭什么让人效忠?他自己的江山社稷都不心疼,我等弱女子又何必操心?”西门紫言之凿凿的作答。

    “展思、陆否、袁顶三人,你作何评价?若有难言之隐,可以选择不说。”秦夜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问。

    “秦王言重了,承蒙您和公主不弃,让我姐妹二人有了容身之所!为报大恩,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西门紫恭敬行了一个万福礼,继续方才未尽之语:

    “摄政王展思淡泊名利、无心权势,晋王陆否重情重义、襟怀坦荡,齐王袁顶不甘人下、野心不小!虽说西平帝州已是奄奄一息、乱作一团,但也不是轻易即可到手的;秦王若想兵不血刃吃了这块肥肉,首要之务,便是最先除了袁顶!只要他一死,不仅帝州之门阀士族群龙无首,就连拥兵数万之福州——三郡九城,也会因为失了主心骨而不战自溃!”

    “说得好!小小年纪就有此等见识,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可叹西平君臣有眼无珠,竟将你这样足智多谋的女子,打发来我秦王王府为奴为婢,真是混账!”秦夜对着西门紫行了一个天揖之礼,为她甚是愤愤不平。

    “挚爱生子这等重要时刻,能够心平气和与府中下人高谈阔论者,纵观全天下,能有几人?莫说秦王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统帅,就算偏远州县之末流小吏,平日里都不会正眼看我等一眼,何况闲聊?假使不是西紫姐妹二人尚有些许姿色,豁达如摄政王,恐怕也不会从万千佳丽中,选定我们送来秦王王府!”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各国权贵等级森严,满腹韬略而郁郁不得志之大好男子,都还比比皆是,何况于女子乎?你今日献计,本王记下了,他日功成,必会重重赏你!”

    不知为何,在眼前这个靡颜腻理之女子身上,秦夜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韦青璇之影子,就像第一次在凤舞见到时一样,她也同西门紫现在这般的倨傲、灵动……咬牙定住心神,秦夜拱了拱手,暗自痛心。

    “恭喜秦王、贺喜秦王,公主生了个大胖王子。”西门红夺门而出,喜不自胜。

    大步流星冲进房中,秦夜接过稳婆抱来之婴儿,来不及多看一眼,便激动难抑地半蹲在床前,对着满脸苍白的西门怡景笑道:

    “怡景,我们有孩子了……”

    “嗯……”西门怡景低声应了一下,也幸福地笑了。

    “告诉阖府上下,怡景所生王子,赐名‘秦翦’;即日起,怡景便是本王侧妃,一应礼法,待本王明日禀明皇上,皆会补齐!尔等照顾怡景有功,悉数重重有赏,现在就可找王妃领赏去!”

    秦夜本想打发走众人,自己好好享受一家三口之温馨时刻;不料却被西门怡景以身体虚弱、想要好好休息为借口,让西门紫将他不由分说地送出了维予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公主一片好意,还望秦王莫要辜负!”临别之时,西门紫行礼劝说。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懂这么多?等本王有空为你寻一如意郎君,看你以后是否也像今日这般超凡洒脱?”秦夜大笑着打趣。

    “秦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稍后去了之子苑,看您如何自圆其说?”针锋相对说完,西门紫“哼”了一声,拂袖走回了苑中。

    秦夜尴尬地环视周围,发现并无其余之人在场,这才长舒一口气,健步如飞地朝之子苑方向奔去。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怎么就扎堆在其中取名了?”

    尚未明悟安可一借此诗中的言词,给自己居所命为“之子苑”的用意,之子苑大门已然映入眼帘!只不过,落日余晖还在之时辰,门口非但没有丫鬟徘徊,甚至连门都不开,看得秦夜头皮发麻、顿感无奈。

    上前轻轻叩了叩门扉,秦夜扬声直言:“本王已经凯旋还京,特来探望爱妃。”

    “秦王恕罪,公主说她身子不适,请秦王改日再来。”

    安可一贴身丫鬟——飞梦,行礼解释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却依然不见开门。

    “可一身子不适?太医看过了吗?稳婆怎么说?你先开门,本王看一眼再说。”西门怡景产子前后之场景近在眼前,担忧安可一也来一遍,秦夜心中大急,恨不得马上破门而入。

    “秦王莫慌,我家公主一切安好,只是乏了而已。”飞梦回复。

    “身子不适与昏昏欲睡是一个层次吗?岂能一概而论?前言不搭后语,是何道理?赶紧开门!”

    尽管心知安可一又同自己耍起了千金大小姐的脾气,秦夜还是万分担心,语气随之也开始急躁起来。

    “秦王恕罪,公主那性子,您就饶了飞梦吧!”

    “好吧,只要可一没事,就好!让她好好歇息,本王明天一早再来看她。”

    透过门缝,秦夜发现飞梦已经吓得伏地叩首,于是不再为难,宽慰几句便疾步离开。

    “走了吗?”

    “嗯……”

    “那就好,眼不见、心不烦!”安可一合上书卷,心口不一地抱怨。

    “小姐,秦王此次出征中玄,时日甚久也就罢了,还失去了青凤公主……我等府中丫鬟随便一想,都能猜到他苦,您又何必再因维予苑之事而与他使性子?”飞梦帮安可一盖好被褥,不自觉地替秦夜美言。

    “你以为我是吃怡景姐姐的醋吗?我只是不想把自己当羔羊一般,随他秦夜为所欲为!既然他今天二选一放弃了本公主,那他今晚就休想踏进之子苑一步!”或许由于有孕在身,安可一变得愈发敏感,动辄便会自顾自隔空斥责秦夜。

    “小姐……您和秦王明明皆把对方看得比自己还重,又何必互相折磨?况且,小王子即将降世,身为人母,您的脾气也该改改了!”

    飞梦帮她轻轻揉着腿,接着好言相劝。

    “本公主就这脾气,受不了,明天便回北晋老家,怕什么……”

    “要回北晋也可以,只要爱妃带上本王之六万羽营所属,即可!”

    突然出现在内室门口之秦夜,笑着打断了安可一主仆二人之谈话。

    “秦王……您……”飞梦语塞,一时不知所措。

    “翻山越岭惯了,秦大王爷这是一时手痒,干起了飞檐走壁之勾当?传出去,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安可一拦住飞梦,亲自出言讽刺。

    “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笑去!反正本王怕家中妻妾之名声,早已人尽皆知,再多一条翻墙见爱妃之恶名,也无所谓;只要能见到爱妃,本王愿意天天翻墙而入!”秦夜拍了拍胸膛,一副乐在其中之模样。

    “噗嗤”一声,飞梦掩面而笑。

    “真不要脸……”安可一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