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卓边境身灭、北宫自在妓院被杀,而两人各自之帝君,好像都挺希望他们去死似的,一个兴师动众御驾亲征、一个若无其事草草收场,怪哉、怪哉!这安可一与秦夜之大婚,可谓处处透着邪乎,难道是这对狗男女之八字不合?哈哈哈!”
由于上次天焱天下特使大会期间、焱京闹市一事,哥舒绿叶被盛怒之下的哥舒耀调到北晋为使,直到现在!满怀怨气的他不思悔改,反而将这一切归咎于秦夜,进而时刻寻机报复;昨晚日落阁之事发生后,中玄宗政昱就四处物色、秘密邀请他国显赫人物,意在今日共商要务;此举正中哥舒绿叶下怀,于是便背着独孤无名,带着几名亲卫前来赴约。
“看破不说破,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那今日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话者,乃永圣指派在北晋为使之礼部郎中——郑宝,同样受焱京闹市一事连累!其因与伍苍渊一家关系密切,在伍苍渊由刑部尚书降为刑部侍郎、伍道发配信城之后,他当即便被赵逍明旨贬为使臣,到北晋周旋至今!其心中本就对秦夜、甚至赵逍不满,所以当身在信城之伍道死于北晋乱军中、伍苍渊发来哭诉书信时,郑宝即暗自决定伺机破坏安可一同秦夜之大婚,以报伍家之恩情及宣泄个人心中之愤恨!此刻见哥舒绿叶不痛不痒地说些废话,旋即出言制止。
“好了好了,我等聚集在此,只有对付秦夜这么一个目的,其他的,暂时放一放!”
宗政昱担心今日之密会,才一开始即吵起来,无奈之下,出言打起圆场。
“北王这话说得未免太过自大了吧?凭你我在文都中微乎其微之实力,且不说护卫秦夜之五千羽营所属,仅仅只是与其沆瀣一气之北晋君臣,就不是我等能够轻易撼动的!不要最后抓不到狐狸,倒是惹得一身骚,那可不好收场!”
东极王朝一分为二之前后,始终贯穿着中玄君臣的身影,哥舒绿叶自然不会给任何中玄之人好脸色!不顾宗政昱颜面,当即出言嘲讽。
“屁颠屁颠赶来,难道只是为了说些风凉话吗?你若有高见,我等洗耳恭听;否则,还请静候我等筹谋!”
实在看不惯哥舒绿叶这个公子哥之言行,郑宝再次反驳。
“殿下稍安勿躁,郑大人久在北晋为使,对北晋君臣较为熟悉,想必心中已有谋划,不妨先听一听!”
倘若不是为了把中玄、永圣、东极三国拉到与天焱之战火里,乱中取利!他威威北王,如何会奉宗政辰那个昏君庸主之混账旨意,到这狗屁北晋干此荒唐差事?又何必受皇甫凡、谢光辉那两个废物纨绔之窝囊气?更不会在此拿自己之热脸,去贴哥舒绿叶与郑宝的冷屁股!强压心中怒火,宗政昱厚着老脸,笑着安抚哥舒绿叶之同时,佯装关切地看向郑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行得通,本殿下凑人;行不通,趁早作罢!”哥舒绿叶脸上青黄不定、极不耐烦地说道。
“本官收到密报,明日之射猎,原定护卫万兽苑之五千禁军,改为一千!如此大的变动,两位不觉得不寻常吗?若我等可以主动配合并利用好这一点,未尝不能给秦夜以重创!”
“主动配合?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制造机会,目的只为引诱我等放手一搏?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利用三国权贵打秦夜的主意,好生大胆!”
“殿下说反了,是先有北晋撤军,才有我等今日聚议;位列东宫二十年,确实有资格布此大局!”
无视哥舒绿叶之颟顸言行,似乎成竹在胸的郑宝,索性闭口不言;宗政昱故作高深的只言片语,算是回复了哥舒绿叶。
“北宫纵横?话说这个北晋太子也是个怪人,若非他当初向老皇帝谏言加封安可一为永宁郡主、出使天焱参加秦夜与皇甫纤心之大婚,恐怕也不会惹出后面这一连串之乱事!现在,首倡万兽苑射猎之人是他,削减禁军护卫之人也是他,他想干嘛?真要对付秦夜,为何又把安可一推向他?还是临时后悔,急欲破坏?”
尽管哥舒绿叶行事荒唐,但这种前后矛盾、作茧自缚之蠢事,还不至于发生在他身上。
“至尊帝君、绝世美人,天下有几人能守住本心?做出些许言行不一、饱受争议的事情,倒也情有可原!不管北宫纵横意欲何为,总归是帮了我们,姑且不讨论他了,还是先来谈一谈如何对付秦夜吧!本王之意,提前布置杀手于万兽苑内,伺机击杀秦夜,就算当场要不了其狗命,也可好好杀一杀他的气焰!”
宗政昱起身来回踱步,终是开启了今日正题。
“等等,五千禁军降成一千,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已经打草惊蛇?以秦夜及其麾下羽营所属将士之严慎,岂能不对此有所察觉?一旦他们猜到其中有诈,会怎么做?第一次无伤林鏖战、第二次无伤林剿杀、双州花市、焱京闹市,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或许因为亲身经历过焱京闹市之屠杀,哥舒绿叶心里之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在针对秦夜的种种谋划事宜上,常常也会比别人多出一分谨重。
“殿下知其一,不知其二!无论是无伤林还是双州花市与焱京闹市,秦夜都犯了两个致命之大错!第一、狂妄自大,以己入局;第二、忽略了时间差……试想,如果不是宗政辰与华文拖拖拉拉、久攻隘口不下,还会有今日之天下格局吗?再说那双州花市和焱京闹市,但凡羽营所属来慢一步,结果会怎么样?有了这两点缺陷,秦夜迟早必死!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将此万世留名之功勋,攥在自己手中?”
哥舒绿叶之提醒,使郑宝对他的态度出现了一丝改观,第一次在言语中使用了“殿下”二字。
“妙啊……郑大人所言甚是,这般看来,或可一试!听闻郑大人在永圣大志难伸,何不到我东极探寻探寻?以我皇兄求贤若渴之心境,先生定可有所作为!”
大哥哥舒一是无双皇朝开国之君、二哥哥舒耀是东极王朝正统皇帝,唯有他——哥舒绿叶,至今一无所成!鉴于极为尊贵而又十分特殊之身份,纵使他胸有一腔抱负,为了避嫌,也不得不坐失证明自己之良机……一年下来,围绕在其身边之人,不是溜须拍马之徒,就是阿谀奉承之辈,那些秉公任直、黜邪崇正之文武大臣,也往往都对自己避而远之!
难得今日遇到无惧他身份、极具才干之他国使臣,哥舒绿叶如何不喜?果真能替东极招揽贤才,他又何乐而不为?不管朝野怎么看他,他始终还是东极皇室中的一员,岂能不为自己家国考虑?
“殿下美意,外臣心领!只不过,此次设伏秦夜,不管成也不成,外臣这条命都要交代出去的!东极之行,恐怕唯有留待来世了……”
郑宝言毕,神情惆怅地叹息一声,仿佛心有不甘。
“绿叶虽然不学无术,也颇为好色,但父皇所有的劝诫之语,绿叶大半都能谨记于心,现在想来,正好有一句话可以用在先生身上:‘斗转星移,变数无常;乾坤未定,生死岂知?’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郑宝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哥舒绿叶,许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