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
无视安可一之戒备,秦夜一步步凑近,将自己的黑色外袍,快速披在了她身上,并开口劝诫:
“纵然秋高气爽,还是多穿一点!”
感受到袍子上之余温、以及秦夜特有的气息,安可一心中升起一股之前从未有过之情意,竟让她一时不敢看向秦夜。
“第一次无伤林之战,秦夜利用纤心败了中玄宗政辰和昭武华文;昭兴梁府中,秦夜利用婉瑜引蛇出洞,杀了深藏暗中之叛逆,接着又利用梁氏一族稳定了昭兴局势;第二次无伤林之战,秦夜利用婉瑜和伊月,彻底铲除了祸乱天下之天罪盟;中玄凤舞城外,秦夜又利用青璇,兵不血刃地取了凤舞三郡九城;哪怕对于无名无分之怡景,秦夜也利用她安抚了西平珠州君臣……她们不仅是活生生的绝世佳人,更是与秦夜此生生死与共之伴侣!每次想到曾经利用过她们,秦夜心中就宛如刀割一般。”
说到此处,秦夜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可一,见她还是形同寒蝉僵鸟似的,便接着说道:
“将来若何,谁也不知,万一公主哪天真的动心了,回首往事,岂不同秦夜一样为愧疚所折磨?是故,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直接告知秦夜即可,不必再自己劳神费力、多方谋划!记住,任凭风霜雨雪、管他刀光剑影,一切皆有本王!后日一早,本王派一千羽营所属来接你,这湖心小筑之月,本王甚是喜欢,哈哈哈……”
听闻羽营所属,安可一刚想拒绝,抬头却发现秦夜已经走远;快步追上去,只看到皓月之下的湖面上,一叶扁舟正如箭一般急驶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安王带着王佳和飞梦乘船而来,尽皆满是关切地看着安可一。
“谁要他派羽营所属护卫,我安王王府没有府兵侍从吗?蛮横无理、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很了不起吗?”
或许是因为秦夜弃自己而去,或许是为了在家人面前强装傲慢,安可一没好气地指责起秦夜。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安王三人不仅没有一字附和,反而都面带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怪怪的!飞梦,你来说,为了何事发笑?”
“小姐,衣服……秦王的外袍……”飞梦小声提醒。
“难怪刚才发觉那小子前后大相径庭,原来是少了外袍!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没有外袍遮挡,那小子的小身板,也不怎么样嘛,哈哈哈!”
听完飞梦所说,安王不顾玉面绯红之女儿,大笑着调侃起来。
“你个老糊涂,没个正形!不过,可一啊,为娘突然想起一句古语:‘爱之则不觉其过,恶之则不知其善’,不管你心意如何,反正为娘始终觉得,今晚这湖心小筑之月亮,特圆特美!”
王佳之言,让安可一之额头,低得更低了……
“启禀殿下,刚刚接到密报,秦夜不仅去了安王王府,还与永宁公主一起乘船,单独上了湖心小筑。”
东宫之中,兵部尚书——魏先,连夜前来汇报秦夜之事。
“看来,后日射猎,勿需本宫再派禁军护卫她了。”
冷冷说完,北宫纵横提笔之右手突然紧握,竟将他一向视若珍宝之白狐毛笔,折成两段。
“太子殿下……”魏先见状大惊,想要上前查看北宫纵横是否伤了自己,被他挥手制止了。
“即刻把原定护卫万兽苑之五千禁军,减为一千。”
“太子殿下,这……这……”
魏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兽苑全境有七百里之广,原计划之五千禁军,尚且不能布防千之一二,更何况这区区一千之数!多国权贵政要射猎其中,万一有个差池,北晋如何承担得起?看着眼前这个表面人畜无害、实则心思深沉之太子殿下,魏先眉头紧锁,想要劝谏而又不知从何说起。
“魏大人,你是兵部尚书,管好刀枪剑戟就好,这些邦交琐事,不是你的长处。”北宫纵横看也不看魏先一眼,言辞之中尽是不屑之意。
“殿下圣明,下官告退。”
魏先心知,自己在太子禁足东宫期间,率先提出和亲奏议,最终致使安可一婚配秦夜;不管此举对北晋有何大利,自己注定是触到了太子逆鳞……因此不再多言,恭敬地退出了东宫。
“先以安可一为饵,引秦夜造访安王王府,结怨于诸国那些好色之徒;又大肆撤下护防射猎之四千禁军,太子是想借他国兵刃,置秦夜于死地吗?既然舍不得,当初又何必主张让她出使天焱?”
“放肆!”
北宫纵横狠狠把两截断笔扔到地上,起身指着论道门之西南统领——花情,大声吼道。
“忠言逆耳,就算太子殿下现在把民女千刀万剐,民女还是要说:她出嫁在即,却还想着为我北晋报仇雪耻,虽有私心,但终归还是于国有利;秦夜,他国战神,却以自己之远谋,助我北晋度过益兴危机,不管是权谋制衡也好、示好她安可一也罢,终归是帮了我北晋王朝!太子殿下这样对他们,民女不敢苟同!还有,太子殿下别忘了,秦夜此次前来北晋,可是随行带了五千羽营所属,就凭他国使团那些个绣花枕头,焉能伤他一丝一毫?就怕太子殿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天焱君臣不说,还惹来皇上一段斥骂。”
花情无视北宫纵横之盛怒,接着有条不紊地说完了压抑心中之话语。
“你们都怕父皇、忌惮秦夜、恐惧羽营所属,本宫不畏!告诉你们,后日之事,不管成也不成,在本宫眼里,一点也不重要!本宫这么做,就是要向她、向天下人证明:我,北宫纵横,绝非懦弱无能之辈!还有,本宫不是哥舒上善,像他那样逆来顺受,本宫做不到,也耻于去做!做好你分内之事,下次再敢与本宫这般说话,别怪本宫不念儿时旧谊。”
言毕,北宫纵横撇下花情,独自进了书房中的密室。
“儿时旧谊……难道在你心中,除了儿时旧谊,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什么了吗?”
花情无力地跌坐在地,一滴清泪缓缓跃出了眼眶……
“报……禀报太子殿下,晋王在日落阁,与天焱皇朝之皇甫凡、谢光辉等人起了冲突……”
“慌什么?”
北宫纵横极不耐烦地走出密室,看着泪痕未干之花情,心中即时生出一阵怜惜之情,亲自用自己的巾帕替她擦拭一番后,便带着那名前来禀报之东宫侍卫,走出了书房。
“他……”花情留恋地摸了摸自己眼角,感动地缓缓离开了。
“呀,私会可一姐姐之秦大王爷,终于舍得回来啦,本郡主还以为你要夜宿安王王府呢!”
秦夜才踏进客栈,即遭到文伊月一阵嘲讽!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一旁之梁婉瑜及韦青璇、西门怡景等女。
不曾想,历来与自己同进同退之韦青璇,居然率先附和起文伊月,满是醋意地打趣道:
“某人就算身在此处,其心,恐怕仍在安王王府!不然,鲜有离身之那件黑色外袍,去哪里了?我可听北晋中人说了,安王王府内有一处湖心小筑,在那赏月,实乃人生幸事!不知某人可曾一饱眼福,领略其中之别样情趣?想必那湖心小筑之月,定然要比这客栈外的,更大更圆更美吧?”
“青璇妹妹此言差矣,应当说某人醉翁之意不在赏月,在乎美人之美也。”
若说韦青璇之添盐加醋使秦夜措手不及,那梁婉瑜之态度转变,差点让他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惊死,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梁婉瑜吗?正当他不知如何招架之时,看到尚未开口说话、一直掩面而笑之西门怡景,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慌忙说道:
“还是公主识大体,此次邀公主一同前来北晋,是秦夜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之一,嘿嘿嘿。”
谁知,秦夜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立即犯了众怒!先是西门怡景以不想惹火上身为由,谢绝了他的称赞;接着便是文伊月、韦青璇轮番出言指责;然后又是梁婉瑜满脸不悦,拂袖离去……
秦夜心中酸楚,暗自苦笑道:“这样看来,湖心小筑之月,确实是大了点、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