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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素镜之论

    一夜筹谋,诸事既定。

    秦夜舒展了一下双手,正欲起身,却见皇甫纤心推门而入。

    “花前月下没有也就算了,现在连同床共枕也成奢望!”皇甫纤心佯装生气,怅然若失地看着秦夜。

    “古有忠孝两难全,今有我秦夜,许国难许卿!”秦夜坦然说道。

    “长剑当空,战神现世!等天下太平,你就是我的!”

    “等什么天下太平?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本王现在就是爱妃的,只属于你一个人!”

    秦夜言毕,即将皇甫纤心温柔地横抱而起,缓缓向书房中之卧榻走去。

    就在秦夜要解罗裳之时,皇甫纤心嫣然一笑,附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真把我当深闺怨妇了?别胡闹,快去盥洗一番,用点早膳,等会又要忙个不停!”

    不容两人你侬我侬,君之已然来报:西平帝州袁顶、西平珠州曹悟,同时来府拜见。

    “既是皇姐,又是皇妹!身为西平皇族,对帝州和珠州,能够做到不偏不倚,也着实为难她了!”皇甫纤心一边帮秦夜整理衣襟,一边满是同情地说道。

    “爱妃不必如此多愁善感,一切有本王,放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为本王生儿育女,哈哈哈!”秦夜大笑着拍了拍皇甫纤心的嫩臀,风一般逃出书房。

    针对展思出兵驰援天焱皇朝南征之举,袁顶做梦都会笑醒!不必说四万禁军精锐,就算只是四千老弱病残,他也愿意亲自领兵前往!虽然展思在明面上指派孟无伤统军,但区区一个新任骠骑大将军,又如何能有他这个帝州三王之一尊贵?

    夺了兵权,亲身追随秦夜左右,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昭武王朝,届时不仅可以趁机结识拉拢禁军将士,还可再建功勋、誉满天下,何乐不为?此乃袁顶心中之如意算盘,因此从昨天开始,他便多次想要面见秦夜,可惜被西门怡景所阻,一直未能如愿。正当他大骂西门怡景祸国殃民之时,却又收到她的消息,告知今日一早可以到秦王王府拜见秦王!

    于是备足厚礼,在黎明结束之时,袁顶便已在秦王王府门口静候!谁知,那个在他眼中粗鲁无比之曹悟,居然也率众而来……

    与一心以权谋私之袁顶不同,对珠州派遣四万御林军辅助秦夜攻伐昭武王朝,曹悟不止一次大骂诸葛风雨昏聩!天焱皇朝称霸天下,已是昭然若揭,哪里还需要偏安一隅之珠州来锦上添花?除了沦为天下笑柄,还有何益?

    哪怕诸葛风雨在亲笔来信中苦口婆心地劝说,曹悟也铁了心,拒不奉诏!若非昨夜收到西门怡景密报,恐怕他就要打道回府;如果西门怡景所言非虚,那今后之西平局势,倒也和诸葛风雨之所料,不谋而合……是故,他也不再固执己见,早早即来求见秦王,不曾想,却遇上了那个让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之袁顶!

    此等敏感时期,两方特使同时出现在秦王王府,绝非偶然!片刻思索,曹悟即知西门怡景之良苦用心,叹息一声,对这位心怀家国之二公主,愈发敬重了。

    “想要一碗水端平,谈何容易?妇人之仁罢了,哈哈哈!”袁顶看着风尘仆仆之曹悟,大笑着嘲讽起来。

    “如此巾帼英雄之壮举,却被你说成妇人之仁,你他娘的还算个爷们吗?”曹悟大骂之同时,直接拔出了腰间佩剑,若非下属极力阻拦,或许就要在秦王王府门口,与袁顶厮杀起来。

    “两位王爷来意,本王已然知晓,两军相帮,本王在此先行代我天焱皇朝致谢了!”

    待君之引领袁顶和曹悟坐下、为君上好热茶之后,秦夜起身,恭敬地对他们二人逐一行了天揖之礼。

    “昭武君臣暴戾无道,人人得而诛之!有幸追随秦王替天行道,实乃我等至高无上之荣誉,还望秦王不弃!”袁顶率先回礼,极其奉承地说道。

    “秦王言重了!我西平王朝虽然远远不及天焱皇朝国富民强,但也愿尽绵薄之力,希望对秦王攻灭昭武王朝,有所增益!”尽管对袁顶言行嗤之以鼻,但为了家国大义,曹悟最终还是放低姿态,俯首说道。

    “两位放心,本王已经部署妥当,待两军到达三皇海,由本王兄长、明国公、卫将军——皇甫无惧,会同永圣司空闪及帝州大军,共同出击昭武新军;至于珠州援兵,交由本王内弟、双州州领、双全伯——皇甫凡,会同文武余部,独自成军,寻机攻取昭武王朝之州郡城池。”秦夜摆了摆手,坦然说出其军力分配之谋划。

    “秦王之意?”袁顶与曹悟两人听完秦夜所说,心中尽皆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君无戏言,更何况此等兴兵灭国、天下瞩目之诏命,岂能朝令夕改?因此,本王决定,南征之期不变,明日即誓师出兵!”秦夜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丝毫不容置喙。

    “但凭秦王差遣……”袁顶和曹悟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回应道。

    “本王与永圣、东极,先行率军前往月河北岸布置;只要两位王爷加快行军,届时后来者居上,未尝不可!”秦夜安慰道。

    “多谢秦王……”袁顶和曹悟同时说道。

    送走袁顶和曹悟,秦夜又着手做了五件事:

    第一、命赵御和赵望即刻整军,准备明天前往三皇海会师永圣和东极兵马;

    第二、差人通知永圣赵行卓、东极独孤无名,明日辰正时刻,准时离京;

    第三、派人前去恒王王府,明告恒王父子,依计行事;

    第四、召集皇甫纤心、梁婉瑜、文伊月、韦青璇、西门怡景等女,一一尽心交代,以示别离之意;

    第五、跪拜父母,聊表孝心之同时,豪情壮志亦不减!至于兄长秦天,秦夜明言:吉人自有天相,秦家儿郎定可胜天!

    处置完毕之后,已近申正时刻,随意用了一些众女呈上来的点心,即带着十名羽营所属,策马向焱宫奔去。

    焱宫之中、御书房内,皇帝素君悠闲地在作画,花月郡主素镜、老太监余贞,一同随侍左右。

    于书画造诣来说,素君并非什么神工意匠,诸如“铁画银钩”、“笔墨横姿”、“丹青妙手”等词,自是敬而远之!所幸贵为一国之君的他,并未痴迷其间,今日这幅描绘山河社稷之水墨画,也不过是一时兴致使然。

    “启禀皇上,秦王已入焱宫。”一名小太监来报。

    “西平帝州和珠州出人意料之举,虽有惊喜,却也给朕之股肱帅将出了一个难题!以致有官员上奏:如果秦王不顾西平帝州和珠州兵马,如期出征,难免有轻视两州八万大军之嫌,于国于民、于军于战皆不利;倘若秦王为等西平两州兵马而延迟南征,又犯抗旨不遵之死罪!你们说,秦王会如何抉择?”素君收起墨笔,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为戾帝后人,善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自小便成了素镜生存之本能;而余贞其人,更是伺候先帝二十余年之宫中老太监,对于和帝王间的相处之法,在这焱宫之中,恐怕无人能够出其左右!所谓之伴君如伴虎,两人早已深谙其道,眼下更兼涉及秦王,谁敢轻易置评?是故,当素君话音落地之后,他们尽皆保持沉默,谁也没有主动回话之意思。

    “好啊,一个老狐狸,一个小妖女,你们都曾阅人无数,就这般怕朕?朕是那种一言不合,动辄杀戮之暴君吗?余贞,你先说。”素君愠怒。

    “回禀皇上,事关秦王,老奴不敢多言!老奴只知道,陛下乃古今罕见之明君圣主,任何人和事皆在皇上掌控之中!”余贞立即伏地叩首,颤颤巍巍地说道。

    “好个狡猾至极的老狐狸,说了等于没说!起来吧,收起你那副担惊受怕之样子,装什么装!”素君拆穿余贞用意之后,不再搭理他,径直将目光看向神色如常之素镜。

    “回禀皇上,余公公方才之言,亦是小女子心中所想!既然皇上还欲让小女子再说,那小女子就试着述说一二:虽然不曾亲身经历,但皇上之前提到秦王说的那句话,‘皇上所指,臣无不往’,犹言在耳!因此,小女子断定,秦王绝对会如期出征!”素镜恭敬答道。

    “仅凭一句话就想将朕打发,那可不行!”素君满脸笑意,风趣地说道。

    “回禀皇上,小女子才疏学浅,但亦知道君命不可违之道理,更何况秦王这等手握重兵之绝世战神!皇上诏令在前,莫说西平两州八万兵马,就算是八十万大军,只要皇上尚未收回成命,秦王也必须准时南征,此乃臣子本分!大战在即,依小女子愚见,那些上奏皇上、谈论秦王是否如期出兵之朝臣,应当立即锁拿问罪,这般挑拨离间、妖言惑众之佞臣昏官,留之何用?”不知何故,或许是因为皇甫纤心,或许是因为文伊月,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就痛恨那些乱嚼舌根之人,总之,原欲谨言慎行之素镜说到最后,言辞已经变得颇为锋利。

    素君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有西平两州兵马助阵,非但胜算更大,而且确实可以减少我天焱将士之伤亡,于国于民、于军于战皆有大利,何乐不为?秦王职任南征统帅,只要他开口,朕愿意明旨诏告天下,另择时日发兵!郡主以为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素镜虽不知兵,但也听过‘兵在精而不在多’之兵家名言,岂可为了聚众而贻误战机?以秦王之能,若非体恤我天焱将士,早就抛开永圣和东极联军,独自亲率羽营所属直捣黄龙、建此傲世功勋了!”素镜气急,言语间已经有冲撞之意。

    “花月郡主放肆……”余贞连忙制止。

    “你给朕住口!”素君大声呵斥余贞,转而蹙眉看向素镜,冷冷说道:“贻误战机?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素镜也不想再顾及许多,于是更加大胆地说道:

    “为了西平两州数万兵马而延缓出征,传扬出去,其余诸国会以为我天焱皇朝怕了昭武余孽,此事到时定会被敌方大肆鼓吹、乱我军心,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荒唐举措,难道不是贻误战机吗?还有,正处于水深火热、渴望我天焱正义之师前往解救之昭武百姓,日日翘首以盼而不见秦王大纛,他们会怎么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久而久之,民心渐无,难道不是贻误战机吗?”

    “秦王……看你这般仰慕,恐怕已是将他当做你心中之英雄了吧?”素君避重就轻,继续冷冷说道。

    “秦王智计无双、风华正茂,确实当得起天下少女心中之英雄,只不过,他却不是素镜心中之英雄!素镜心中之英雄,明明近在咫尺,却是求而不得……”言及于此,素镜并未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含情脉脉地看向素君。

    “这个……朕……”素君见状,心中大喜,可转念一想,最终还是无奈地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