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初现,焱京恒王府邸门口已是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圣旨到,秦王接旨。”余贞带着一千苍穹护卫前来,声势威严浩大,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地看着。
秦夜重甲佩剑如故,恭敬跪地听旨。
“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秦王沙场建功,羽军所向披靡,朕心甚慰;然羽军将士分镇各州,加之战场凶险,秦王安危难定,朕常忧之,今特赐千名苍穹护卫为秦王亲兵,任卿差遣。布告天下,咸史闻知。”
“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秦夜领旨谢恩后,又恭敬地同余贞客套了一番。
“王爷西征在即,老奴也要回宫复命,待王爷凯旋归来,再同王爷好好絮叨絮叨。”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王爷保重。”
余贞同恒王等人一一告别之后,瞟了一眼远方正飞奔而来的几人,大笑着乘轿离开了。
“末将苍穹副统领问寻,率一千苍穹护卫,参见王爷。”
“苍穹护卫参见王爷……”
“干什么干什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等去了西境,够你们折腾的,急什么?”
“爹啊,你也知道该睡觉,那您拉我起来干什么?早就劝您和柳娘再生一个,省的天天折腾我。”
“你个小东西,等你睡够,如何来得及?”
“爹啊,我是小东西,您老是什么?”
“再瞎嚷嚷,老子揍你,还不快叩见秦王?”
“你个老匹夫,还真把光辉送来了?你真舍得他去西境受苦?”恒王调侃地说道。
“去去,你家皇甫凡都能领兵攻取文武了,我家谢光辉自然也能行;前有羽营、后有皇甫凡,秦王化腐朽为神奇之本事,谢战真是服了。”来者正是骠骑将军谢战及其独子——谢光辉。
“什么腐朽?你个老匹夫,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皇甫欲和,你少掺和,皇上金口玉言答应的,容不得你搅黄。谢光辉,你个小兔崽子,赶紧叩见秦王,那个问统领,让你这些士兵让个道,杵着作甚?”
谢战骂骂咧咧地推开人群,拽着谢光辉来到秦夜身旁,就要强行逼他行叩拜之礼。
“老将军,您我都是军旅中人,又何需这般多礼?这不是折煞秦夜吗?”
“哈哈哈,那老夫就把犬子托付给秦王了。”
“老将军放心。问统领,即刻点拨五百苍穹护卫,交予谢光辉亲领。”
“是,王爷。”问寻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将一千苍穹护卫分成两阵,整军待发。
“爹啊……这、这都听我的?”谢光辉看着威风凛凛的苍穹护卫,指着其中一阵,不敢置信地问道。
“滚,别来烦你老子。秦王,这苍穹护卫乃皇上亲赐,划给犬子统领,如何使得?”谢战同谢光辉一般模样,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哈哈哈,老将军多虑了。令郎分领苍穹护卫,却又由秦夜直接节制,如此一来,不就等于秦夜亲领苍穹护卫?”
“对对,秦王所言极是,却是老夫糊涂了。好了,此事已了,王爷先行,老夫随后便去定城声援王爷。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立刻随老夫回去,谁敢偷偷跟着这小兔崽子,立刻逐出骠骑将军府。”
谢战对着上官菁母女、世子妃等一众女眷驻足行礼后,得意地瞪了恒王一眼,大步离开了。
“少爷,这是老爷为您量身定制的铠甲,西境艰苦,少爷保重啊。”
“滚滚,小爷如今也有五百属下了,待我得胜归来,你等就该称小爷一声将军了,哈哈哈。”
谢光辉接过铠甲,迫不及待地巡视军阵去了。
处理好这些突发事宜,秦夜只身来到皇甫纤心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紫玉,声如温玉地说道:“本欲昨夜送你,转念一想,还是公开相呈较好。心儿,等我。”
皇甫纤心一身紫衣,立于晨曦之中,直如九天仙子,此刻难掩感动,双手庄重地接过紫玉,坚定地应了一句:“我等你。”
上官菁掐了一下皇甫欲和,怨声道:“老身可从未公开收过这等礼物,不知是老身不值此礼,还是有人根本就无此念头?哎,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万幸有个好女婿,心儿有福了!”
“这小兔崽子,送就送呗,偏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惹出这等事宜连累老夫……”恒王心中暗骂,嘴上却是连连附和:“夫人说的是,心儿有福了,嘿嘿嘿。”
皇甫柔心夫妇,也正如出一辙,各自上演恒王夫妇之经历。
赢欣莹看了看皇甫纤心和秦夜,又看了看父王和母妃,最后落眼姐姐和姐夫,情不自禁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这个妹夫,真是好生了得,不仅是当世战神,眼下看来,还是个敢作敢为之情种!”
皇甫无惧汗颜,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所有西征将士,出发。”
秦夜翻身上马,策动胯下乌黑战马,高声下了出征将令。
天翼伯李翼、奋勇伯孙灼互视一眼,分别驱马护卫在秦夜左右。
今朝西征兵马,因双州六万大军未到,是故仅有五十名羽营所属及问寻、谢光辉统领的千名苍穹护卫,人数虽少,却皆为骑兵,是故,行军速度颇快,由焱京至海州之八百里路程,秦夜一行仅用了不足一周之时日,期间还特地因为谢光辉之缘故,耽搁了一日……
定城,地处天焱皇朝望州、全州、海州等三地中心,其战略意义就如同昭武王朝昔日之美人郡,而骠骑将军历来也将大军常驻于此。是故,面对西平王朝之数十万大军,谢战得以借助地利优势,从容分兵拒敌。
常言道:战机即商机,富贵险中求,正因此地战事频发,又有四通八达之便,于是吸引了一大批豪商巨贾争相入驻,经营各类买卖。
按理说,士农工商各取所需,本该一片和谐盛况才是,可惜,这帮商贾在大肆赚取战争横财之时,为富不仁也就罢了,偏偏还贪婪地通过各种垄断手段,对定城军民强取豪夺,搞得天怒人怨、军民失和……
谢战曾经忍无可忍,刚要带兵处置之时,却莫名收到先帝口谕,严令他这个军中主将顺其自然,不得干预城中商贾之事,一切交由朝廷处置;可几年下来,除了当众斩首几个无关大局之跑腿小厮,再无任何实质性的举措。谢战心知,定然又有京中要员同这帮蛀虫官商勾结,否则岂会如此?无奈之下,他只能整肃军纪,严禁士卒闲暇之时接触城中商贾;至于普通民众,谢战确实有点爱莫能助了……
谢光辉虽然顽劣,但每次听到他爹抱怨,也是恨得牙痒痒。如今路过定城,自己又“大军在握”,于是便亲自带领五百苍穹护卫,花了整整一日,将定城所有商贾财货洗劫一空,悉数运往海州。敢有抗拒者,即被就地诛杀,临走还留下一段话:
“本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骠骑将军独子、秦王麾下小将,谢光辉是也!你们这帮龟孙贼王八,找人算账之时,别认错祖宗!”
问寻听闻,连忙禀报秦夜。
谁知秦夜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再无任何反应。
寻问不解,提醒道:“王爷,谢光辉这般胡作非为,倘若不加以节制,闯出大祸连累王爷,如何是好?况且,洗劫商贾之兵士,可是皇上之苍穹护卫啊!”
“胡说,何来洗劫之说?分明是我西征大军过境之时,定城义商捐财赠物,助我天焱皇朝攻取西平王朝。另外,本王只说一次:承蒙皇上圣恩,这一千苍穹护卫已然赐为本王亲兵,今后任何祸事,只会与本王有关,知否?”秦夜冷冷地说道。
“末将愚钝,王爷恕罪。”
问寻听毕,已是浑身湿透,不管是秦夜之威压,还是言语之威胁,更有甚者,自己险些将此等祸事引到皇上身上去了,谤君之罪,岂是他能承担的……
谢战知晓此事,已是数日之后,只见他拎了一壶酒,独自一人在院中喝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