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大军、四路兵马,竟换来这般结局;折我将士,损我国运,废物,一群废物……”
西门厉一脚踹翻传信太监,目露凶光,逼得在场之人尽皆跪拜于地,人人自危。
兵部尚书冷生,拱手直言道:“皇上息怒,当务之急,该是如何善后,这是兵部奏疏,请皇上明断。”
“还明断什么,所有领军将军,收了兵权,全部交予刑部问罪。”西门厉暴喝道。
“皇上,此举过激,臣恐……”冷生应声道。
“放肆,什么过激?昭武之祸近在眼前,尔等想做亡国之臣,朕可不想做亡国之君!苏胤无能,连同他举荐提拔之人也是废物;冷生妖言惑众,即刻免去兵部尚书之职,一并交予刑部问罪。”西门厉说完,就有殿前甲士将冷生拖了出去。
“父皇不可啊!”西门刃再也忍受不住,出言制止。
“住口,你还不是太子,更不是皇上!这朝堂之上,还轮不到你做主。”
眼看皇上对西王恶语相向,满朝文武大臣,无人再敢多言。
举国大战之后的第一次朝会,就这样在君臣沉默中结束了,殊不知,正是因为西门厉的这次暴怒,引发了西平王朝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动荡……
西平风州城中,前将军展思和右将军陆否共聚一室,正襟危坐。
“上将军战死,你我皆无胜,依皇上刻薄寡恩之性,定难安矣!”陆否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
“上将军一世英雄,若非皇上昏聩,岂会半生无功?若非如此,上将军又岂会长途奔袭,意欲毕其功于一役?如今,你我韶华不再,就连上将军也去了……”
展思苦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时,屋外有甲士轻声说道:“禀报将军,帝州有密报传来。”
展思起身取过,来到陆否身旁,缓缓展开:“上怒,问罪所有领军将军,上将军及余将府中眷属,悉数下狱。”
陆否大怒,骂道:“你我合兵一处,手中握有十余万大军,他西门厉竟敢如此决绝,就这般轻视我等吗?”
“哼,原本心存幻想,如今再无后路,展某这就反了他西门皇族。”
“如若举兵,还需有个说法,否则师出无名,难有胜算。”
“将军之意?”
“陆某之意,上将军在我西平朝野极有名望,如今上将军为国战死,尸骨未寒之际,昏君居然罪其家眷,此等天怒人怨之举,正可为我等所用。”
“将军高见,今国中兵力三分,帝州十万、武王五万、我等十二万余,展某之见,立即发兵代京,只要拿下此州,平州即成孤地,定然不攻自破;届时,西平八州之地,思与将军共占四州,大事可期。”
“好,就依将军,陆某无不遵从。”
一切既定,展思和陆否竖起“昏君无道、上将军冤”之大纛,于次日公然举兵,由于帝州君臣无备、加之代京兵力空虚,于是展思和陆否所部,轻而易举就占下这西平陪都;如展思所料,平州守将袁顶,不愿再效命西门皇族,毅然亲赴代京,诚心归降。
消息传至焱京之时,秦夜正好奉旨抵达。
“果然一表人才,未见秦王之前,朕还真有点担心委屈了倾心郡主,哈哈哈。”素君亲自扶起秦王,开心地说道。
“皇上一心惦念秦王,可还记得老夫。”
以十万守军,分三路拒敌于国门之外,谢战建此大功,原本心中大快,但当他听闻苏胤领军亲袭全州,又被秦夜全歼之后,瞬间冷汗直流,整个人变得怏怏不乐。
“西平战事,老将军当居首功,朕必重赏。西平眼下既生动荡,政令两出,老将军可有其他谋划?”素君环视群臣,意有所指地问了出来。
谢战闻言一愣,长勇短谋四字,即他谢战写照,朝野何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皇上当众发问,只得奉承地说道:“如此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老臣不敢擅议,还请皇上圣断。”
素君心知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于是不再为难谢战,当即表示:“也罢,今日秦王返京,先论其要,余事不议!”
“皇上圣明,老夫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嘿嘿嘿。”
眼见蒙混过关,谢战乐呵呵地看向恒王和秦夜。
秦夜连忙恭敬地对谢战行了天揖之礼。
“秦王这般谦卑,倒显得老夫无礼啦。皇上,此次西平建功,老臣不要什么赏赐,但求皇上特许老臣,将犬子送入秦王麾下,好好打磨打磨。”谢战移步恒王身旁,狡黠地说道。
恒王故作鄙夷地看了看他,不予置评。
“此事好说,朕此刻便准你所请。”
素君爽快应允之后,蹙眉看了看赵熠和曹川,冷冷说道:“秦王府邸迟迟不能完工,是何道理?虽然婚期未定,但朕岂能容尔等这般拖延?次月此时为限,再有差池,你们这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便交有能者居之吧!”
“是,微臣遵旨。”赵熠和曹川慌忙跪拜于地,两人面面相觑之际,心中对秦夜之怨恨,又生出了几分。
“礼部也该着手了。”素君眼角瞟了一下赵晖,接着说道。
“是,微臣遵旨。”赵晖躬身说道。
素君的目光在素空及君适身上游离几息之后,转而对恒王、秦夜和谢战三人说道:“散朝之后,三位爱卿随朕到御书房一聚。”
“臣等遵旨。”恒王三人躬身答道。
余贞意会,高声宣布了散朝。
到了御书房,素君示意三人坐下,余贞则忙着吩咐宫女上茶。
“谢卿,西平阻敌之战事,趁着恒王和秦王皆在,就由你亲自述说一下,以利我朝筹谋。”看秦夜一副宠辱不惊之神态,素君赞许地说道。
和素君一样,谢战也是第一次见到秦夜,想到提前布局、全歼苏胤之举,他也迫切想要知道秦夜对西平局势的看法,于是详细地说了起来:“当时,西平三路兵马同时犯境,老臣愚见,以为仅此三路,再无余兵,于是老臣便将十万守军全部指派战场;望州城池坚固,老臣令一小将领三万兵马死守,西平武王之八万大军久攻不下,军心涣散,自然退去;至于西平前将军之七万兵马,老臣亲统四万将士驻守定城,趁其不备,一战即将其万余先锋军之大半斩落马下,敌军首战不利而心生畏惧,索性龟缩风州城内,不再出战;最后之典州贼兵,老臣命副将携三万兵马,扼守海州各处要道,使西平右将军不敢轻易交兵,虽偶有小战,却也无关大局,久之必退;以上种种,老臣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苏胤那厮,好生狡诈,居然绕过海州所有关卡,长途奔袭我朝全州之地,如今想来,老臣依然心有余悸,倘若不是秦王早有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谢战迅速起身,对着秦夜躬身一拜,弄得秦夜连忙一边回礼、一边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