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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人心

    大军开拔半日后,林许由前军策马来到秦夜身旁,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爷,大军出城之时,所遇难民比肩接踵、成群结队,可一路走来,却是越来越少了,这是何故?末将不明。”

    “多半是先锋军的功劳,传令下去,大军缓缓行进,命阳永将军领一千骑兵,将大军所携粮草即刻运往前锋,交予皇甫凡全权处置,我等留下一天所需干粮即可;另,快马回昭兴,告知司马将军,沿途流民过多,大军所携军粮已尽,速发十万石粮食至文武。”秦夜驻马远眺,期待地说道。

    “是,王爷非但用兵如神,这识人之明,亦是令人远不可及也。”林许由衷地说道。

    看着阳永率军而去,想着心中那个紫色身影,秦夜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昭兴州府、君悦阁内,素衡悠闲地坐在交椅上,抽丝剥茧般回忆着出京以来的人和事。

    秦夜,不愧是天生的帅才,仅仅一月有余,便悄无声息地让他这个皇室宗亲,奔波千里,来到这个天焱朝野,做梦也不敢拥有的昭武陪都,眼下之昭武王朝,可谓风雨飘摇、昏招尽出,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弃守文武、竹扶等两州十八城,当真是被我天焱大军、被秦夜之名吓破胆了吗?如此这般畏战避战,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以一国之辱,铺就秦夜之丰功伟绩,可悲……

    恒王皇甫欲和,对秦夜之推崇扶持,就算是皇甫无惧,恐怕也难以望其项背,或许,这位天焱老帅心里,早已将秦夜视若己出了吧!

    右将军文义,性情中人,驰援双州不成,便干脆跑双州住着不走了,想来也是颇具无奈。

    皇甫凡,虽说不是臭名昭著,但纨绔浪荡之能,比起骠骑将军独子——谢光辉,也不遑多让;这样一个人,想不到追随秦夜没多久,竟如脱胎换骨般变样了,不仅谨言慎行,甚至能独领兵马、效力军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对皇甫凡来说,难不成就是一句废话?

    前后判若两人的,又何止皇甫凡一人,还有前兵部侍郎——白玄,公然御前造次,何等狂悖!来到昭兴没几天,居然也变得规规矩矩的,成日埋头诸多公务,对秦夜交代的一应事宜,必定竭尽全力地做好!

    另外,若说恒王将秦夜视若己出,尚在意料之中,可盛名远扬的天焱之花——皇甫纤心,如何就对秦夜芳心暗许了呢?为什么?素衡想不通,她可是多少英雄儿郎的梦啊,天下那么多的天潢贵胄,能有几人不倾慕于她?叫了这么多年的纤心妹妹,我素衡之音容相貌,难道就从未入你心中吗?

    还有,文伊月也不对劲了,近日看秦夜之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敌对仇视,反而包含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这都是怎么了?秦夜就这般极具魅力吗?难道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会在潜移默化中,被他吸引吗?

    想到此处,素衡叹息一声,秦夜啊秦夜,与你同为天焱臣民,素衡甚幸,但,素衡又是何其不幸?素衡,诚不如你!

    “禀报王爷,秦王亲率五万兵马、携带大量粮草,朝文武方向出征去了。”在素衡沉思之际,苍穹副统领——问寻,入院说道。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素衡闻言,心中顿时少了一些自怨自艾之气,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忧国忧民之心;看了看问寻,接着说道:“双州战事以来,司马闯等禁军副统领,追随秦王南征北战,屡建功勋,已隐隐有晋升为一方大员之势,对此,不知问统领作何感想?”

    问寻沉思几息之后,谨慎地答道:“回禀王爷,王爷所问,不止末将,恐怕所有苍穹护卫都有想过;京师护卫和边塞将士,历来各有所羡,末将口拙,难以表述。”

    “口拙?多半是不好说、不便说、不敢说吧,依本王之意,身为男儿,就该像秦王这般,征战天下、快意此生!”素衡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问寻汗颜,连忙近身搀扶。

    “马上召集所有苍穹护卫,告诉他们,我等不是到此来游山玩水的,身为圣上亲兵,秦王不便号令,我们自当有所作为,走吧,文武和竹扶,不日即归,事多着呢。”素衡边说边走,转眼就来到州府大厅。

    正在忙得不可开交之白玄,却并未发现素衡的到来。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白大人,一日不见,可是憔悴了好多。”

    “王爷……白玄昏聩,怠慢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白玄满脸疲惫之色,竟让人生出一丝不忍。

    “战事不断、公务繁杂,就不必再管这些虚礼了;素衡此番前来,特向白大人讨一份差事。”

    “差事?别别,白玄不敢。”

    素衡正欲说话,却见司马闯大步走了进来。

    “老白,王爷军令,沿途流民过多,大军所携军粮已尽,速发十万石粮食至文武。”司马闯取出秦王军令,交到白玄手中。

    白玄看后,皱眉道:“昭兴贵为昭武昔日陪都,本就极其富裕,更兼王爷早有谋划,十万石粮食业已备好,问题是谁人押运?”

    素衡见状,迅速抢过秦夜军令,大笑着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问寻,传令苍穹护卫,即刻出发,随本王运粮去文武。”

    “王爷……”白玄和司马闯相看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梁府大厅,梁错正暴跳如雷,全然不顾有伤在身。

    “昏君、佞臣,这般贪生怕死,有何颜面苟活于天地之间!将文武、竹扶两州十八城拱手相送他人,对得起自刎于两军阵前的平王吗?对得起战死在昭兴城外的数万将士吗?对得起华氏开疆拓土的列祖列宗吗?”说完,一时怒火攻心,喷出一口鲜血后,倒地昏迷。

    梁婉瑜闻言赶到之时,梁错已然苏醒,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父亲,梁婉瑜感觉他似乎一瞬间又苍老许多。

    “父亲,您这是何苦?为了昭武王朝,常年领军在外,无争林外,您已经舍弃过我和母亲一次,难道,您真要为了这破败不堪的王朝,再次置我和母亲于不顾吗?弃守州郡城池、不恤子民生死,这样的昭武君臣,值得您老为他殉葬吗?”梁婉瑜双眸垂泪,哭泣着说道。

    梁夫人见状,也随着女儿低声啜泣。

    “好了好了,夫人、婉瑜,这事过去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提了,昭武一朝,何去何从,随他去吧!”梁错见妻女哭泣,心中悲痛难忍,连忙劝慰道。

    “就是,管他的,自上次府中遇刺之后,所有同府中有来往的人,看我们梁府的眼神,全都变了。”橙冰埋怨道。

    在场众人,对于外界舆论,虽然各自皆有所闻,但突然公开道明,难免也让人难以言表。

    “哼,梁府一门三代忠烈,竟被他人如此置喙!就算父亲战死无争林外,只要梁府同秦夜有所牵涉,哪怕我们未曾帮扶秦夜一丝一毫,外界那些人,亦会想方设法抹黑梁府!自古至今,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众,人心,本就如此。”梁婉瑜拭去眼角泪水,掷地有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