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个小鬼,手拿锁链,扬言奉阎王之命,前来捉拿他,李云愽心里感觉好笑,开始想到戏两个小鬼,跟两个小鬼开一下玩笑,好叫两个小鬼知道,阳气十足的人,不会轻易离开人世。
在李云博的心里,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从来就没有鬼,所谓见鬼,只因人内心空虚,身体虚弱,就此产生幻觉,进入一种幻境。
既然是化境中的存在,自然是虚幻的,虚幻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何况李刀磨有一种说法,说鬼从来就没有斗赢过人,现在面临着人鬼相斗,机会十分难得,我何不斗一斗这两个小鬼?我何不戏弄一下这两个小鬼?
李云愽把目光弄得凶狠,直直地看着两个小鬼,说:“阎王叫你们来捉拿我,你们就来捉拿我,如果阎王叫你们去吃屎,你们难道也要去吃?阎王是什么东西?他是不是你们祖宗?好叫你们如此听话?”
两个小鬼看到李云愽用狠话去阎王,当即脸色大变,身体抖动,跟着跪下,说:“阎王爷,不是我们无能,而是人家太厉害,不是我们对你老人家不够尊敬,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尊敬你,根本就不怕你,看样子,我们很难完成任务,有辱阎王使命了。”
分明是阎王无理,派两个小鬼到世间胡乱捉人,而两个小鬼却把这种胡作非为,当成一种使命去执行,在心里想世间有点乱,阴间同样有点乱,是真正的阴阳相关,是真正的阴阳不分。
李云博说“我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身体尚好,为何不想在世间做人?而偏要到阴间做鬼?做鬼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两个小鬼悲从中来,跟着大哭起来,李云博听到鬼哭,跟着想到狼嚎,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阴气大增,阳气大衰,所幸他还能扛住,最终阳气战胜阴气,说“你们有什么辛酸,说来听听?难说我以后还会为你们超度呢,我不是和尚,但是见过和尚,晓得如何超度。”
两个小鬼听到这话,立刻停止了大哭,甚至阴笑了几声,其中一个小鬼说“我叫甲鬼,原本忠厚老实,不想被王三四诱惑,去当了土匪,后来被云里县宪兵连所杀。”
李云博向来痛恨土匪,说“土匪无比凶狠,无比残忍,有多少杀多少,没有冤死的,和该死的人,晚死不如早死。”
甲鬼说“我不该死,绝对不该死,首先,我是被王三四诱惑的,是被生活逼迫的,其次,我没有杀过人,像我这样的土匪,顶多是坐牢,或者去做苦力。”
李云博想想,除非罪大恶极,大部分土匪是不能杀的,说“听你这样说,你的确不该死,好吧,我以后在林竹寺给你设一个牌位,请和尚为你念经,为你超度,你呢?你是怎么死的?”
另一个小鬼说“我叫乙鬼,我是冤死的,我是云里县政府组织的支前马帮队员,有一天送物资到达前线,看见一个人倒在河边,我赶紧走过去,救醒那个人,给那个人吃,没想到那个人后来给我两枪,把我打死了,后来阎王告诉我,我救的那个人是外敌,是无比凶狠的外敌。”
李云博笑起来,说“你这是好人坏人不分,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以后在光普寺给你设一个牌位。”
林竹寺比较清冷,光普寺比较热闹,李云博把甲鬼牌位设立在林竹寺,把乙鬼牌位安排在光普寺,表明了他鲜明的爱憎立场,两个小鬼有了去处,当即阴笑起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阎王其实就在附近地下,他已经听到了李云愽的话,已经听到了两个小鬼的话,如果他想出来的话,就可以立刻出来,然而阎王没有出来。
两个小鬼,其实晓得阎王就在附近地下,他们向阎王喊话,如果阎王不出来,两个小鬼就有了交差的理由,不至于受到阎王的惩罚。
李云愽看到两个小鬼害怕阎王,害怕成这样,感觉自己不能过于为难两个小鬼,当即笑了笑,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等到我把这些事情做完,你们什么时候想来拿我,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们走,我这个人,说话向来算数,绝对不会含糊!”
两个小鬼听了这话,明白阎王其实也听到了这话,而阎王没有出面,甚至没有明示,这情形,说明阎王认可李云愽的说法,当即离去。
阴风散去,天空碧蓝,太阳明晃晃的,特别灼热,特别刺眼。
一朵白云在蓝天下徘徊,不忍离去的样子,两只乌鸦从对面的山上飞了过来,飞到核桃树上,站立在枝头,跟着聒噪起来。
李云愽从两个小鬼前来捉拿之中,不仅逃得性命,还成功地戏弄了两个小鬼,这时候的他,本该高兴才是,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儿子的失踪对他的打击,实在过大。
哀莫大于心死,李云愽机关算尽,借腹生子,到现在,他失去了儿子,他的心里,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李云愽看到两只乌鸦聒噪,心里说:“人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畜生也敢来欺负,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李云愽想到做到,他捡起一个小石头朝两只乌鸦扔去,嘴里说:“滚,给我滚!”
两只乌鸦受到惊吓,它们把两只脚杆并拢,朝后直直地伸展着,朝云里江方向飞去,不想其中一只又飞了回来,绕着核桃树飞了两圈,朝着李云愽的头上撒下一泡稀屎,气得李云愽挑起双脚,对着飞去的乌鸦骂了半天。
李云愽感觉头发里痒痒的,很难受,他用手去挠了几下,手上沾了许多乌鸦稀屎,又腥又臭,就在心里想到乌鸦是吃腐烂尸体的,它们所吃的腐烂尸体中,或许有人的尸体也难说,心里越发的难过。
李云愽赶忙走到水池旁边,赶紧洗了头,坐在太阳底下烤头发。
李云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平常的动作,这个以前经常做的动作,却导致他由感冒到伤寒,差一点要了他的老命,等到病好,他把老婆叫到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说:“这么不经事,洗个头就生病,说明我们已经很老了,以后可要注意,再有,我想趁我们还能动,等到开春的时候,请木匠来家里,给我们做两副棺材,再立两座喜坟,人嘛,总是要死的,迟早而已,不要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