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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这可都是你们逼朕的!

    “不管是谁,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赶紧入宫面圣,亲自说这件事,并且表示要严查。”

    元载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杨国忠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意识到元载是在帮自己。

    让自己与那群二五仔划清界限。

    “元相公,您说得太对了,但现在圣人已经歇息,恐怕……”

    “如果这事别人先告诉圣人,你猜别人会怎么说?”

    “怎么说?”

    “说你杨国忠在剑南道结党营私,指使人刺杀朝廷官员,对抗圣人!”

    “我现在就进宫!”

    杨国忠走后,元载这才松了口气。

    这件事,让杨国忠去办,比自己亲自出来办还好。

    下半夜,李倓搂着刘婉,正熟睡,被张旸唤醒。

    李倓起来后,顺手拔出挂在墙边的剑,走了出去。

    外面好像在飘雪,漆黑的夜,只有一些微弱的烛光在摇曳。

    “张旸,何事?”

    “三郎,杨国忠说有大事向您汇报。”

    “杨国忠?”李倓这才收起剑,露出了疑惑。

    杨国忠这货比猪还懒,折腾了他一个多月,他还如此积极?

    不多时紫宸殿前殿亮起了烛光,杨国忠急匆匆进来。

    李倓坐在那里,阴沉着脸说道:“大半夜,何事找朕?”

    “圣人请过目。”

    李倓接过来一看:“嗯?”

    “朝廷派去剑南道的官员被行刺。”

    “被行刺?”李倓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随手放下文牒,语气虽依然温和,但却多了一丝愠怒。

    杨国忠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谁干的?”

    “不是臣!”

    “朕知道不是你!”

    “要么是成都,要么是郫县。”

    “你在剑南道长大,你对那里熟悉,你说是谁干的?”

    “这……官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干。”

    “不敢干?”李倓的音量明显提起来,“鲜于仲通是你引荐的吧?”

    “是……他……”

    “数万大军,他说败完就败完,剑南道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圣人,依臣看,这事是地方豪族干的,但请的民间游侠,地方豪族背后又有官员撑腰,所以还是剑南道各方相互勾结所致!”

    李倓这才满意地收敛下来,还是杨国忠了解。

    杨国忠继续道:“鲜于仲通在西南接连失利,西南边疆缺大量物资,朝廷重金购买,剑南道官员和地方豪族都看到了这笔赚钱的买卖,不可能放过,于是在户籍上作假或者抢占他人良田,把大量的粮食高价卖给朝廷。”

    “与清河一样?”

    “一样!”杨国忠道,“都是为了利益!而且这种情况会变本加厉。”

    “为什么?”

    “一场叛乱,人心崩坏。”

    “难道朕的威信还不够?不足以威慑住他们?”

    “圣人自然是英明神武,但才登基了不到一年,而且不瞒圣人,局势比您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杨国忠一句话说出了重点。

    李倓陷入沉思,连杨国忠都知道局势复杂,那说明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开元年间,李隆基检田括户,杀气腾腾的宇文融,也就弄弄那些寒门科举官员并的田,豪族和郡望的,他是动都不敢动。

    “鲜于仲通现在在作甚?”

    “在成都反省,请罪书已经写了。”

    “让他来京师见朕!”

    “是!”

    杨国忠出了大明宫后,李倓独自站在阁楼上。

    天圣元年的初雪,在夜风中飘到他的身上。

    看来朕的威信,不仅仅靠打仗建立啊!

    十一月十六日,成都,天微微亮。

    “做干净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耷拉着眼皮,看起来仿佛还没有睡醒一样。

    “跑了!”

    “跑了?”张怀源手中茶杯抖了一下,眼中瞬间露出一丝怒意,他盯着自己的儿子,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他跑了,意味着什么?”

    “父亲,儿觉得您完全多虑了,一个游侠罢了!”

    “但他刺杀的是朝廷京官!”

    “那是他刺杀的,与我们无关!”

    “是我们派他刺杀的!”

    “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张韶说道,“就凭他一个游侠,说是我们派他杀的,就是我们派他杀的?”

    张怀源沉默下来。

    “父亲何须担忧,我张氏在蜀地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底蕴,我们广交俊杰,益州、蜀州诸县官员,哪个不给您几分薄面,连鲜于仲通要打南诏,也亲自找您去,热情款待,我们才卖了粮食和布匹给他!”

    “这次不一样,哪个包佶是元载派来的,元载的泰山是王忠嗣,他又是圣人跟前的红人。”

    张韶大笑道:“哈哈哈,父亲就更不用担心!”

    “为何?”张怀源放下茶杯问道。

    “元载这一年得罪了如此多人,他在朝野上下,排除异己,任人唯亲,各州官员早已恨之入骨。我昨日还在刺史衙门打听到,刺史已经上奏检举元载,还包括那个包佶。而且不仅仅是益州刺史,蜀州也行动了,京师那边也早有人按捺不住!”

    张怀源沉吟片刻,道:“万一无法扳倒元载呢?”

    “就算无法扳倒元载,朝廷也拿我们没办法,现在已经不是过去,河北道、陇右道的敌人虎视眈眈,鲜于仲通在南线两次失利,朝廷外患甚重,更需要依靠我们这些地方豪族的支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韶的认知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看局势的眼光非常犀利。

    因为在正史上,安史之乱后,剑南道许多地方基本上处于失控的状态。

    有大量民间豪族把持地方资源,甚至还有武装叛乱。

    之后的大唐,对于剑南道的控制,基本上采取了武力镇压,形成军政府局面。

    这导致不少行政官员都不想入蜀做官。

    进一步导致了蜀地民生的恶化。

    即便朝廷官员入蜀做官,在这种外患压力巨大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敢拍桌子对付内部的豪族。

    更多的可能就是与豪族妥协,给豪族充分的资源和话语权,自己也能从豪族那里获得资源帮助。

    张氏也的确有一千多年底蕴,是蜀地有名的郡望之一。

    张氏的先祖要追溯到战国时期。

    秦惠文王派大将司马错率兵攻占蜀国,贬蜀王,派张若为蜀国守。

    张若移秦民万家人入川,实行农垦,发展生产,又与张仪一起共同经营成都。

    张若因功被任命为首任蜀郡郡守。

    他的后人,一直在成都一带繁衍生息。

    家族有起有落,但一直没有断绝,到南北朝时期是门阀世家的时代。

    蜀地张氏也趁机崛起。

    试想想,鲜于仲通这种节度使,在出征前,都得请张氏家主前去,奉为座上宾,足见张氏的实力深厚。

    “父亲,杨国忠的礼,我们也都送了,不会有事的,儿已经增派人手去追查孟著,找到就杀了。”

    “至于圣人,他打仗还可以,治国嘛,一般般,更别说他现在根本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