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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这是要刨朕的根基啊!

    “等等!”李倓冷冷道,“回去取手实,就不劳烦你的人陪同了,我派人带他们回去。”

    “这……这是官府的事,郎君贸然插手似乎不太好吧?”王山立还想继续咬着牙坚持。

    只要去把这个刘容家里的手实毁了,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你刚才没听他说,他是清河刺史吗?”李倓指着许远,“刺史不能干涉这件事?”

    “但他依然没能证明他是刺史,官府办案,是非要严谨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也是为了避免冤枉百姓。”王山立继续说道,“如果贸然打乱,等同于藐视朝廷纲纪、大唐律令!”

    李倓道:“无妨,如果到时候证明他不是刺史,你把我们都杀了!”

    “本官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王县尉的好意,我不要。”李倓指着中郎将刘文山说道。

    刘文山可是当初李倓进长安城之前,亲手取下边令诚人头的人。

    而且也是参加玄武门之变的中坚力量。

    妥妥的那一批从龙之功的武官之一。

    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官。

    现在是大唐禁卫军的中郎将,中郎将属于禁卫军的高级将领了。

    “是!”刘文山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就带着大约十来个骑兵,然后带着刘容离开这里。

    离开之前,李倓还强调道:“半路若遇到歹徒,格杀勿论!”

    “是!”

    王山立见状,语气客气地说道:“这位郎君,擅自插手官府的事,可是大罪啊,为了你……”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好,你的那份好心,自己留着。”

    周围的百姓见李倓如此强势地控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好!郎君真大丈夫也!”

    “郎君是哪里人,家中可有妻,小女现在正是……”

    “郎君……”

    李倓举起手来道:“诸位,手实真假问题,事关重大,今日一定会水落石出!”

    众人忍不住鼓掌。

    李倓又转身对许远说道:“走吧,我们去县衙去坐坐,去看看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官府的手实都敢冒充!”

    “这事我带着人去处理便好,何须三郎亲自走一趟呢?”许远道。

    李倓却说道:“我以前听说,如果有一棵大树,你看到一只蛀虫,就说明已经出现许多蛀虫。叛军刚离去,河南、江东的后勤尚未完全建立,朝廷又在河北大肆建立堡垒,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而支撑这一切的,自然是粮食。”

    “这粮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土地的归属问题,是国之根本,岂能不察?”

    皇帝这番话,许远心中略有惊诧,更多的是敬佩。

    皇帝年轻,有勇又有谋,治国理念清晰,又任用贤能,听取各方意见。

    更难能可贵的是,遇到重要的问题,绝不姑息,追查到底。

    万事难在一个行字。

    从这位年轻的圣人身上,真的能感受到行动力的强大。

    说完,李倓转身道:“带上王县尉,还有这位崔郎君,我们一起去县衙,去问问县令!”

    “这位郎君,我家中还有事……”崔凌立刻道。

    他想跑,但李倓怎么会让他跑。

    李倓一声令下,都被带走了。

    留下那些刚才围观的百姓。

    大约下午未时,李倓进入了经城。

    经城城高不过三米,全部是土墙,在初秋的烈日下,看起来有些孤寂。

    据说在前年的这个时候,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而且还不少走马的商人会路过这一带。

    但现在,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偶尔能看见几个人进进出出,城门上也无甚守卫,看起来像一座毫无生机的荒城。

    进入城内,城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许远不禁感慨:“朝廷虽然赶走了叛军,但这里毕竟算是前线,许多人都迁走了。”

    李倓没说话,他心中只是觉得,河北的情况,可能与河南、江东以及京师都不一样。

    因为是前线,过去的秩序在这里崩溃了。

    朝廷在这里重新恢复秩序,但这需要时间。

    这个中间的缓冲期,是一片混沌状态。

    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就开始趁机吞并资产了。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的乱世,每一次都在上演。

    盛世的时候,底层百姓可以接一点上面漏下来的,填填肚子。

    社会稍微一动荡,就会死一批底层的百姓。

    当社会出现大动荡,底层百姓就像一群又一群蝼蚁一样,被冲击,淹没在时代的大洪流下。

    蝼蚁的苦难和叫喊,又能听到呢?

    正史上,安史之乱后,河北是赤地千里,如同人间地狱。

    在古代,底层百姓的苦难,从来不是因为他们努力生产,而是权贵对他们毫无底线地压榨。

    此时的李倓,是亲眼看到了街道边的房屋已经空了,落满了灰尘。

    看到了路边乞讨者,像荒原的丧尸在四处无力地晃荡。

    “知道吗?”李倓突然说道,“如果我们无法重振河北的民生,我们将永远无法平定叛军。”

    许远露出疑惑的表情。

    “河南和江东的物资可以在以后大量运输过来,可是河北的人,却无法从那里源源不断地补充,没有人愿意持续地为其他人的家园殊死战斗。”

    “只有河北人站出来,不畏生死,才能平定河北的混乱。”

    年轻的皇帝抬头看着前面的天幕。

    “可如果河北的官员,都只是趁机捞取好处,河北人连种一片地,都要随时被人抢走,他们能怎么办呢?”

    许远道:“他们只能继续南迁,南迁到没有战争的地方,去那里安身。”

    “是啊,当这里的人走了一大半,这里的地就荒了,不需要考虑太平的叛军,只需要奴役剩下的人,叛军就能活下去。长此以往,这片土地就会慢慢地烂掉,这里的人以后会将奴役、压榨看作一种理所当然。”

    “但事实上,这片土地曾经富裕过,和平过。”

    李泌和许远都觉得皇帝的话有些深刻。

    恍惚间,他们已经到了县衙外。

    一到县衙外,王山立立刻来了精神,双眼仿佛一瞬间爆射出两道精光:哈哈哈,来我的地盘了,你是条龙,你得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