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南天门是我当前最大的执念，只要能拿下那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虞啸卿以为陈立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硬着头皮又强调了一遍。
但这次陈立连话都没回，只是默默地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指挥室。
见状，龙文章和孟烦了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似乎明白了陈立为何这么说。
一想到他们的师长可能要拉虞啸卿一起“下水”，孟烦了不禁感到一阵害怕。
但这毕竟是两位师长之间的对话，他们插不上嘴，只好乖乖听着。
而虞啸卿这边完全搞不懂陈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进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现在有信心答应陈立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是不合理的要求，也无所谓。
但让他无奈的是，陈立一句话不说，连个要求都不提，这让他毫无办法。
见陈立进屋后，盯着作战地图沉思。
虞啸卿沉默良久，终于按捺不住。
“咱俩就别兜圈子了，有话直说，到底是什么代价，你觉得我根本付不起？”
虞啸卿接连追问，却没换来陈立太多回应。
“我刚才说了，我的要求对你来说是颠覆性的，你永远无法接受！”
“难以置信？”
虞啸卿猛地吸了几口大气，随即望向背对着自己的陈立，二话没说，猛然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举动，让一旁的张立宪、何书光等人瞬间目瞪口呆！
那个向来腰板比谁都直的虞啸卿，怎会在这一刻选择下跪？
他是谁？
他是众人最为尊敬、仰慕的师座大人，怎会为了这场战役彻底抛下自己的尊严！
想到这里，虞啸卿的几位亲信一时半会儿都有些难以消化。
一直以来，虞啸卿在他们心中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高山。
别说下跪，就连平日里，虞啸卿在他们眼前几乎总是站立着，坐下的时候都屈指可数。
见身后几人一脸震惊，虞啸卿也不耐烦地回过头，扫了他们一眼。
“不必如此惊讶，我虞啸卿并非你们想象中那般不知轻重。如今国家领土都快保不住了，在这国恨家仇面前，我的尊严一文不值。”
这一次，虞啸卿似乎心意已决，一向引以为豪的尊严，就这样被他彻底放下了。
听了他的话，身后的何书光、张立宪等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随着虞啸卿一同跪下。
他们跟随虞啸卿已久。
既然虞啸卿都已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跟上。
见到几人整齐划一地跪在自己面前，陈立心中也有所触动。
他知道虞啸卿夺取南天门的决心有多大，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拼命。
既然是这样，用条件试探一下这位师座，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陈立抬起头，走向几人。
“虞师座不必如此，我刚才已说过，我有一个您难以接受的条件。”
“既然阁下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不妨先听听我的条件再做决定。”
“若阁下能接受我提出的条件，别说攻下南天门，便是荡平整个缅甸也不在话下。”
陈立望着跪在面前的虞啸卿，脸上平静如水地说着。
听他这么说，虞啸卿没有丝毫迟疑。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只求得知你口中那个条件究竟是什么。”
“如今的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夺回南天门的土地。”
“因此，无论你提出何种要求与条件，我都将无条件答应，哪怕是要我交出所有部队的指挥权亦然。”
面对虞啸卿坚定的态度，陈立只是淡淡一笑。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条件的事。”
“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日军被全数消灭，阁下认为我们该何去何从？”
“对此，我很想听听阁下的看法，这关乎我们的未来，非常重要。”
陈立不紧不慢地向虞啸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虞啸卿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其意。
“恕我直言，阁下此言未免有些突兀。”
“我们皆为校长的学生，对上级忠心耿耿，何需考虑今后何去何从的问题？”
“即便有朝一日日军被彻底消灭，我亦不会感到迷茫。”
“总而言之，校长剑之所指，便是我虞啸卿的方向与目标，这一点自是无需多言。”
“陈师座，你我之间在这一点上，总不至于见解不同吧，若是如此，那可是大忌。”
虞啸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立，不明白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其实，这不过是两人间的私下交谈。
即便周围的人都是亲信，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这些话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后果就大不一样了。
仅凭陈立刚才那一句话，
恐怕就得请他好好“聊聊”了。
虞啸卿没想到，
眼前的这家伙竟如此大胆，如此敏感的话题也敢提及。
虽然虞啸卿有时也会思考类似的问题，但绝不会像陈立这般大胆，只会深埋心底。
毕竟，虞啸卿他们家出自世家。
按历史来说，他们与那位“光头”本就没什么深厚的关系。
无非是虞啸卿的父亲为了找个好靠山，才选择依附。
但实际上，他们内心深处对“光头”并无多少忠诚可言。
同样，“光头”也没把他们当作真正的自己人，与真正的心腹相比，地位相差甚远。
尽管他们的地位和待遇比一些杂牌军要好得多，
但实际上，还算不上真正的嫡系部队。
陈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对虞啸卿说出这些话。
听了虞啸卿的回答，陈立心中有数。
如果说虞啸卿对上头忠心耿耿，他是断然不信的，无非是在这艰难时刻，双方互相利用罢了。
“听阁下这么说，我确实很钦佩您的忠诚，但有些事，仅凭忠诚是解决不了的。”
“事已至此，我就实话实说吧，您现在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根本不可能实现。”
“目前日军尚且嚣张，看似问题不大，但等到日军被全灭之后，问题就会突然浮现。”
“我们当前的强大，在未来那股敌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用不了几年，我们将全面陷入败局！”
“到那时，即便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长官，也只能落荒而逃，躲到最偏远的角落里度过余生！”
陈立的话，一下子让虞啸卿等人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