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所谓的进攻计划,很快就会沦为一个彻底的笑话。
想到这里,陈立笑着摇了摇头,许多话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虞啸卿注意到陈立的表情,立刻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在这种严肃时刻,陈立还能笑得出,确实影响了他的心情。
况且,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自己费尽心思研究了这么久的作战计划,结果被他一笑置之?
想到这里,虞啸卿黑着脸缓缓看向陈立。
“陈师长,没想到国破家亡、民族危难之际,您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发笑。”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乐事,让您能在这种时候笑得出来?”
虞啸卿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向陈立质问。
见虞啸卿急了,陈立的心情反而更放松了。
他就是要这种效果,必须让对方察觉到一丝嘲讽之意。
看到虞啸卿这反应,说明自己基本已经成功了。
“虞师长,您不必如此激动,我笑自然有我的道理。”
“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推断,我们现在面前的这个沙盘模型,确实挺可笑的。”
说完,陈立故意带着笑意,笑眯眯地看了看旁边的龙文章和孟烦了。
龙文章立刻心领神会,脸上也露出了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笑容。
而孟烦了则谨慎得多,面对这种场合,他不敢太随意。
他只是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并没有跟着笑。
这样一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就连原本轻松的氛围,也骤然凝重了许多。
一听陈立说自己的沙盘模型可笑,虞啸卿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阁下,尊重军人是最基本的,我不明白,您为何会觉得这沙盘好笑?”
“如果您坚持认为它好笑,请指明好笑之处。”
虞啸卿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面,直视着陈立问道。
见气氛突然变得如此紧张,周围那些级别较低的军官都不敢出声了。
而风暴中心的陈立却不动声色,依然从容地看着虞啸卿。
“既然阁下这么好奇,那我就干脆给您好好解释一番。”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研究什么进攻计划,目的只有一个。”
说完这话,陈立用眼神示意龙文章,让他接下去说!
接着,龙文章的举动,确实没让陈立失望。
龙文章迈着干脆的步伐上前,直接迎上了虞啸卿的目光。
紧跟着,他口中蹦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愣在当场,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接话。
“我是日军联队长竹内连山,今天,我将率领我的联队攻占你的虞师!”
龙文章这话一出口,现场立刻陷入死寂。
会议室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许多人都屏息不敢出声!
他这话的分量,不用动脑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不得不说,这话实在太狠了。
一下子把自己置于所有人的对立面!
特别是对虞师而言,简直是当面扇了一巴掌!
如果这时虞啸卿毫无反应,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果然,听完这话,虞啸卿瞬间沉默,震惊得无以复加。
随即他上前两步,难以置信地瞪着龙文章,仿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他口。
虞啸卿脸色扭曲,如水般沉静地盯着龙文章,心中恨不能立即将其千刀万剐!
“我是日军竹内联队长,竹内连山,今天我带着我的联队,奉命攻打你的虞师!”
见到虞啸卿的反应,龙文章毫不意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话。
虞啸卿这下彻底没了侥幸,怒极反笑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愿意当竹内,那我今天就成全你,但我很好奇,是谁让你戴上了这顶日军的帽子?”
虞啸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他缓缓向龙文章发问。
“能让我不折不扣执行命令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师长。”
“只要他一声令下,哪怕是扮演日军,我和我的兄弟们也不会眨眼,更别说区区一个竹内连山了。”
龙文章也上前一步,面容平静,从容不迫地说着。
看到龙文章如此坚定的眼神,就连一向自诩铁血的虞啸卿,心头也不禁一颤。
他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陈立已将这支部队训练得如此忠诚!
忠诚到连一向桀骜不驯的龙文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
虞啸卿心里明白,尽管他麾下的将士对他也十分忠诚,
但与陈立的手下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更要命的是,龙文章那句话,如同重锤,重重击在他心上!
想到这里,他努力平复情绪,决然望向对面的陈立。
“陈师长,你手下说他是竹内连山,要带他的联队攻打南天门,我想知道,这话是否有你的授意?”
虞啸卿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立,试图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情绪波动,以证明其中有猫腻。
然而,陈立的神情一如既往,仿佛龙文章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您猜得不错,这里面还真有我的一点意思。”
“在座各位连敌人的虚实都还没摸清,就急于制定进攻计划,这不是拿全军将士的生命开玩笑吗?”
“恕我直言,今天有个假的竹内联山来请教,总比将来某天我们还未到南天门就全军覆没要强得多吧?”
随着陈立一句句尖锐的话语,虞啸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他的话,经旁边翻译一字不漏地传给了亨特上校。
亨特上校闻言,眉头紧锁,扬起眉毛,惊讶地望着陈立。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东方人比较含蓄。
他们缺乏直面问题的勇气,要么逃避要么自欺欺人。
在亨特上校看来,东方人与西方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缺乏将问题尖锐提出的能力。
没想到,这位名叫陈立的年轻将军,说话竟毫无顾忌。
刚才那些话,即便是亨特上校自己,也得好好掂量是否敢说出口。
想到这里,亨特上校心底不由对陈立多了几分敬佩。
毕竟,在这个位高权重还能直言不讳的人,确实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