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慢慢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滇西那边战况如何了?”
他对旁边的副官问道。
副官连忙上前。
“委员长,远征军那边情势不明朗,第五军又退下来了,伤亡……伤亡惨重!另外,川军团全军覆没,需要重新整编!”
这话一出,委员长连茶都懒得喝了。
“十万人出征,回来不足四万,真是娘西皮,拿我军士兵的命填火坑。”
“不知又有多少战士困在丛林和野人山回不来了,川军团也打没了?”
川军团的人数,在远征军中算不得什么。
但它所承载的象征意义,却是代表了铁血的川军精神。
人可以没了,但川军团的旗帜不能倒!
“娘西皮,川军团不能垮,马上给我查,是谁负责整编川军团!”
“另外,现在是谁的部队在禅达驻守?”
委员长连忙问副官。
“报告委员长,现在驻守禅达的是虞啸卿的队伍,他现在是个上校团长,但他手下的兵力,强得能顶一个师。”
“本来安排重组川军团的是虞啸卿,但上级司令部研究后,决定另外派一位军官来担此大任。”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您的想法,您说过,天高地远,有所制约,才能避免一家独大,否则迟早是隐患!”
副官连忙回应道。
委员长听着,慢慢地点了点头。
“虞啸卿,我听说过,虞师跟盟军关系紧密,加上他确实是个军事人才,怒江防线大概不用太担心。”
“给司令部传个话,啸卿年轻有为,少年时就曾率领百名乡勇击败了三百流寇。”
“此人很有大将风范,如果防守怒江有功,可以升为师长,授予将军衔,不必拘泥小节!”
委员长大方地挥手说道。
虽然虞啸卿现在是团长,
但他的部队已经被人们叫做虞师。
只要不胡来,晋升师长只是时间问题。
“是!”
副官听了,立刻用力点点头。
“另外,按照司令部的决定,重组川军团的任务交给了陈立上校,三天前他已收到任命书!”
副官接着向委员长汇报。
“陈立?”
委员长听了,仔细念着这个名字,满脸疑惑。
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说。
“委员长,这个人是黄埔十七期第一总队的毕业生,也是从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可以说是您的学生。”
副官连忙在一旁解释。
听完副官的话,委员长缓缓点头。
“这么年轻的上校,想必也是和日军浴血奋战,拿命拼回来的军衔。”
“有这样的功绩,也配得上是我的学生了。”
其实到了黄埔后期,他已经不怎么插手了。
但毕竟是顶尖的军校,毕业的学生遍布各地。
碰到陈立这样的才俊,也没什么稀奇。
“您说得对,大约一周后,他会动身前往缅甸,重组川军团。”
副官也在一旁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不妨再等等看,瞧瞧这小伙子能否完成任务。”
“仅凭一人之力重建川军团,即使是在到处都是逃兵的野人山,恐怕也是非常难的事。”
“如果这事成了,他就能在当地与虞师平起平坐,防止虞师势力过大。”
“这样一来,不仅怒江防线有望稳固,就连收复南天门失地也是指日可待!”
“只是这小伙子具体能做成怎样,我们还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
委员长说完,又继续忙他的工作。
他也期盼着重组川军团的陈立,能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一周之后。
这七天,陈立带着士兵进行了基本的军事训练。
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尽快适应军队的生活,
而非昏昏沉沉的逃兵生活。
至于战斗经验,这些人几乎都是老手,
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
一旦重回战场,很快就能找回感觉。
清晨,吉普车的轰鸣和部队前进的脚步,打破了禅达的宁静。
一辆军用吉普飞驰着,后座还架着一挺防空机枪。
虞啸卿身穿军官服,头戴钢盔,手戴白手套,
手持马鞭,威风凛凛地坐在吉普车上,
无论车辆如何颠簸,他都稳如泰山。
阳光下,他脚上的大皮靴闪闪发光。
吉普车后面跟着两排虞师的卫兵,都是特务营的精英。
他们军纪严明,眼神中透露着杀气。
一路上,禅达那些衣衫褴褛的逃兵见到他们,纷纷躲避。
这是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
与他们这些炮灰和渣兵有着本质的不同。
“吱——”
吉普车停下。
虞啸卿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容地下了车。
看到路两旁逃兵们呆滞的眼神,他眉头紧锁。
“用这样的兵重组川军团,是我军的耻辱!”
“精神面貌尽失,你们这副样子,让禅达百姓看见,会对我们军队失去信心!”
“何书光!”
虞啸卿大喝一声。
“到!”
戴着眼镜的何书光迅速前来。
他斜挎着汤普森冲锋枪,腰间挂着一把大砍刀。
警卫连连长何书光,也是虞啸卿的贴身卫士,
更是虞啸卿的得力助手。
“把这里负责人给我找出来,抽他二十鞭子!”
“逃兵营混乱成这样,此人难辞其咎!”
虞啸卿摆摆手,沉声道。
“是!”
何书光应声答道。
随后,他带着两名卫兵,直接冲进了一个挂红灯笼的小屋。
很快,里面传来男子的哀嚎和女子的尖叫。
收容站站长提着裤子从屋里出来,
一见来者是虞啸卿,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还没反应过来,
站长就被按倒在地,何书光等人一顿狠抽!
很快,院子里回荡起站长凄厉的哀号。
“你本该死,但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再让我发现这里是老鼠窝,我就要你的脑袋。”
抽完之后,
虞啸卿看也没看遍体鳞伤的站长,直接命令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啊
虞啸卿的脸色难看极了,跟吃了苦瓜似的。
在这儿晃悠的兵,说他们是军人,那简直是侮辱了这个词。
他们更像是四处流窜的土匪,或者是无处安身的流浪汉。
大部分人都瘦得跟竹竿似的,活像好久没吃饱的乞丐。
要不是半个月前,上面突然下令让他重组川军团,
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一步。
还好,来这儿收编川军团不过是表面功夫,
实质上,就是找些这样的兵去缅甸战场充数。
一旦手里有了川军团这张牌,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向上面要军饷、要装备。
至于真正的川军团,在他心里早就是一群注定牺牲的炮灰了。
随便挑几个派去前线,就能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