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司马家主快快请起,不知司马家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何彧满脸笑意,一副热情模样对司马防说道。
“呃多谢太傅,老夫今日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太傅。”司马防略微犹豫片刻,还是对着何彧开口问道。
何彧闻言,看着司马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让本就内心忐忑的司马防差点心跳都停了,然后何彧才缓缓开口:“司马家主,我知你性格耿直、公正,也最是讲究礼数,今日却不顾礼数前来,必是有大事商谈。不过我大概能够猜到司马家主之意,一是为如今朝廷政令之事,二是为家族未来之事,我说的对吧?”
“对对的,还请太傅指点,司马家必以太傅马首是瞻!”司马防额头冷汗涔涔,好容易才压住狂跳的心脏,想着老父亲司马儁(190年这个时候的司马防才四十二岁,从历史记载看,司马家历来都有长寿基因,所以很可能司马防其父司马儁还在世,年龄应该也就六十余)在自己临出门前的叮嘱:“建公啊,我观这几年朝廷新政,虽然处处透露出太傅针对士族、豪强之意,但却又留有一线生机,就像其用兵一般,总是以堂堂之势作为后盾,以奇策寻机,以点破面,但却总是留有一线生机。所以为父这几年也一直在研究其人,今日既然你们搭上了荀氏,准备前去拜见,那为父只有一句话告知:要么别去,去就别犹豫!”然后对着何彧恭敬一拜,直接表明臣服之意。
“哎呀,建公兄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你我同殿为臣,本就该相互扶助,以建公兄历任郡丞、洛阳令、京兆尹的治政经验,以后还需要建公兄多多提醒才是。”何彧赶忙扶起司马防,轻拍了拍司马防的胳膊,温言说道。只是内心里则是不住的思量:其实司马家下一代确实是人才辈出,尤其是这司马防,八个儿子,号称“司马八达”,个个都是有才之士。如果不是司马防长子司马朗早逝,比司马防都要早死两年,也就轮不到司马懿来掌舵司马家,恐怕历史上曹魏与司马家的恩怨也将会是另一番局面,毕竟司马朗算是整个司马家获得正面评价最多的一人,就连其父司马防都有背着曹操秘密联络袁绍的背叛之举。所以看在司马朗的面上,先暂时将司马家收到麾下吧。
等司马防站定,何彧内心打定主意后,才继续道:“我闻建公兄其子司马朗,刚刚及冠,一表人才,聪慧异常,品行端庄,实乃良才,我这大将军府属掾正好还缺一人,不知建公兄可愿举荐令公子前来?”
“多谢太傅,能够在大将军府出仕,乃是犬子的荣幸,老夫亦与有荣焉。”
何彧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几人听一般,看着窗外隐隐透出一丝绿意的树杈,缓缓道:“最近几年朝廷实施多项新政,对士族、豪强有着明显的打压之意,确实大多出自我手,因此多有传闻,言我虽出身士族,却在身居高位后,对士族反手打压,乃是忘本之徒。只有文若,一直坚定的支持我,任何政策颁布之后,文若都会立马实施,让北方之地的政策从幽州得以找到落地之处,为新政的实施打开缺口,所以这几年文若也是受我连累,被不少士族中人背地里辱骂。”说到这,何彧转身看着面前快要满二十八岁的儒雅青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辛苦了,姐夫!”
荀彧则什么也没说,对着何彧一礼,然后脸带笑意的捋了捋颔下三寸短须。
“可能很多士族中人看不明白新政的用意,不过肯定也有如司马家主这般的聪明之人,猜到一些,只是还看不明白而已,这其中恐怕也就文若能够明白这其中的用意了。不若由文若你先谈谈如何?”何彧先是看了一眼司马防,然后瞥了一眼微微皱眉的贾诩,对着荀彧说道。
“喏!主公,其实我也是在新政实施之后,才渐渐明白其中之意。这些新政看似在针对士族、豪强,其实不尽然如此。这就像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般,土地就是这块玉,当士族占有的田土越来越多,那么就要面临两个方面的危险。”
“一是民间,士族、豪强将土地占有,百姓失去土地没有活路,必然就会像黄巾叛贼那般聚而反叛,那时便是士族、豪强覆灭之日。士族、豪强必然不愿发生这种事,那么就会养着大批的门客和仆役,甚至是私藏兵甲,那时士族就要面临第二个危险-皇权!”
荀彧正准备继续说,何彧抬手打断,然后看着荀彧、司马防道:“其实这是一个死循环,士族、豪强为了自保,最后必然屯兵屯粮,修城筑关,彼时又是一番天下大乱。随着天下乱起,时间一长,必定有胜有负,到时负的一方,为了家族延续,难免寻求外力,彼时外族入侵中原,苦难的只有我大汉百姓而已。”
“所以我将土地、粮食抽离,也是变向的保护士族之家。一旦没有了土地、粮食方面的顾虑,天下就剩下了官员之间政治权利的争斗,皇权与臣权的对弈,以及外族入侵的危机。届时至少百姓能活,士族之家也可以凭借优秀的后辈子弟,为家族争取荣光。”
说到这里,何彧又转身看着书房外的院落,叹了口气,接着道:“毕竟能够传承千百年的家族,总是有很多难能可贵的学问、技艺亦或是以后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东西只是各家族需要适应新的变化,不要再死守祖制,那样只会让家族消失在历史的大势之中!”当然,何彧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至少五十年内,还需要士族、豪强的存在,来稳定地方的统治,毕竟现在的天下官员九成都是出自士族、豪强之家。